溫溪把那開了一絲縫的車窗徹底閉合,雨聲同人聲汽車聲被隔絕在外。
陳裕偏頭看了看她,指尖微動。
“溪溪,你一模成績怎麼樣啊?”
坐副駕的陳騁乍然開口。
“六百零四。”溫溪回答。
“那挺好,叔叔知道你有分寸,反正不要有太大壓力,考多少是多少,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
陳裕就看不得他老頭明明是個粗獷的漢子,偏偏每次同溫溪說話總是顯得過分溫柔小心。
於是,無聲地嗤笑一下。
“嗯,我會的,叔叔不用擔心我。”一貫的語氣。
“你呢?考多少?”
輪到陳裕時陳騁語氣驟變。
陳裕慢條斯理掃了眼溫溪,“沒她多,五百九十八。”
“嘖,怎麼說話呢?”陳騁擰眉瞪人。
“我覺著我說話挺正常。”
陳裕邊說著,餘光微動,瞧見溫溪盯著車窗外像是出了神,好長時間沒動,神情仿佛有些悲傷。
*
越臨近高考,氣氛越凝重,時常能聽見隔壁那個誰誰誰又被保送了,誰誰誰準備出國考雅思或托福了。
溫溪聽都聽膩了。
一到放學的點,一窩蜂地往外走。
外麵接人的車排了一長串,全是上百萬的豪車。
溫溪他們就讀的這所中學雖為公辦,但能在朝陽區讀書的學生,家庭富裕者占比百分之六十,另百分之三十為家世頂好的,而這一半中多為從政或從商的,指不定你熟知的某個品牌就出自其中,更有甚者,甚至能從新聞中某些國家會談中看見一閃而過的熟悉麵孔。
就連陳裕,他這樣不奢靡,不驕躁,看起來不過個普通富家公子哥,哪能想到,他的父親是國內IT智能領域的領頭人,是以,陳裕雖年紀尚輕,便已身價不菲。
而剩下百分之十則是貧寒但成績極度優越的。
很顯然,在這繁華都市內,錢使人與人之間分明。
當大家都是同學時自然不會為之感到巨大的落差。
就如今來說,紙醉金迷不過時間問題,學校倒成了一道圍牆,跨過去,他們的生活必然有滋有味。
寸土寸金的北京,抬頭看天時,先入目的反而是高聳的大樓。
溫溪側首,瞥見前方不遠處陳裕正同趙祁臨聊天。
雲淡風輕地笑,嘴角那點弧度,無形中勾人的緊。
溫溪最近聽苑媛提起過,大概知道他和趙祁臨在做些什麼。
溫溪背著包同苑媛邊說邊往外走,人潮擁擠,同款校服,一時之間要從背影辨認出誰來也多少困難。
空氣裡仍凜冽,溫溪有點感冒,喉嚨吞咽口水都澀痛,說話時鼻音甚重,苑媛在旁說起她家的那隻阿拉斯加。
“球球它真的太調皮了,我媽新買的那個愛馬仕竟然被它咬了個洞,把我媽氣得拿家裡的掃把追著打。”
溫溪當然知道苑媛這是誇張了,她曾見過苑媛媽媽一麵,那是富貴人家才能養出來的氣質,優雅知性,不是能拿著掃把追著狗打的人。
“那後來呢?”
“後來,嗐,不了了之了唄,還能怎麼著,下次小心放好唄。”
“哎,溪溪,後天你有時間沒,到時候咱們去天津玩玩唄,我想吃耳朵眼炸糕了,那邊的正宗。”
後天周六,“我到時候看看情況,周五答複你。”
“好啊。”
說話間一個渾身潮牌的男生朝他們走近。
溫溪抬眼看著那張最近常見的麵孔緩緩靠近她們。
大約這種男生都挺自信,那種自信讓他看起來像隻張揚的孔雀。
畢竟,他追人手段也花哨,不是花就是禮物,送一些小甜品飲食,好像僅靠這些就能輕易勾搭到一個女生,把彆人的心捏來揉去,然後再甩掉。
“考慮得怎麼樣了?”男生問。
這位大約偏好亮色係,白色短款羽絨服,淺色牛仔褲,銀色高幫,笑起來時嘴角那顆唇釘會跟著動。
而陳裕多為深色係服裝,不過,溫溪覺著,他穿亮色係也是好看的,甚至比麵前這人更好看。
短暫地出神後,溫溪視線重新落實在麵前人身上。
她想,她到現在還沒記住這人叫什麼名字。
“哎哎哎,彆急著走啊,咱們也看看情況唄。”
趙祁臨離著苑媛她們不遠,自然也注意到了那邊的動靜,八卦心驅使他停留。他還拉上了陳裕,拖著他往那邊走去。
而陳裕真好像是被迫停下腳步,跟著趙祁臨去摻和那狗血校園愛情劇。
趙祁臨拉著他在離他們兩米處停住。
陳裕雙手揣兜,目光沒往那邊瞥一下,毫不在意的模樣。
不算思考良久的話,溫溪看著麵前人的眼睛,說:“我的性取向不是你,看到那邊那個女生了嘛,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