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自己憋不死?”
暈暈乎乎間,清冽好聽的嗓音在她耳邊炸開。
酥麻、癢。
溫溪想往後縮,但不太行,人太多,她被擠得甚至有些胸悶想吐,就在她放棄念頭時,一隻手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塞進了一個狹小的,用背脊築成牆的空間內。
溫溪抬頭盯著他的後腦勺,她背後是車廂壁,麵前是陳裕,他的背擋在麵前,把她圍在一個三角裡。
三角具有穩定性,隻是他搭建的三角由他肩頸處延伸,擴散到另外兩麵,立體又彆具一格。
車輛到站,開門又關門,上車又下車,溫溪一直平穩待在那個三角內,聞著陳裕身上同她身上一樣淡淡好聞的洗衣液味道,那股胸悶想吐感漸漸消散。
車廂內響起車到站的中英文。
溫溪聽到了他們要下的站,抬指戳了戳陳裕的背。
陳裕縮了縮身子,回頭看她,表情古怪。
“到站了。”言下之意是他能把她放出去了。
陳裕一開始沒懂,又看她舉動,才撤開擋住溫溪的身子,讓溫溪從那個三角裡出來。
到站的車停了下來,要下的人都蓄勢待發。
溫溪也同樣站在車廂門口等下站。
陳裕站她旁邊。
擠出站的人很多,溫溪扶著車廂內的扶杆,就要踏出車廂。
突然尖銳的高分貝雜音猛地刺來,不知道哪裡發出的聲響,反正那聲響一股腦地湧進耳內,刺得腦仁疼,溫溪下意識地捂了下耳朵。抬腳就要往外走,卻被不知道哪裡伸出的腳給絆倒了,狠狠地摔在地鐵開關門處,一隻手扒著車廂門,一隻手撐在地板上,發出巨大“啪”的一聲,那一刻,溫溪心想,她的手心肯定紅了,那種巨大的疼痛讓她手掌發麻。
大約是後麵的人看到了她摔倒,這才緩了下步伐,溫溪也在這間隙一抬頭看見了陳裕,她本欲撐起身子的動作一下就頓住了,她猶豫了一秒,決定朝麵前的人尋求幫助,“哥,能不能扶我一把。”
陳裕愣了一下,麵色有些難看起來,他皺眉,“你叫我什麼?”
溫溪遲疑片刻,叫:“哥。”
陳裕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但手上卻沒忘記去拽溫溪。
他力氣大,一把就撈起了溫溪。
人被迫站直後,溫溪這才感到腳踝上的不對勁。
陳裕順著姿勢看到了溫溪手掌通紅模樣。
“艸。”
他難得爆了粗口。
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怒意,看起來生氣極了。
溫溪忽感好笑,但她忍住了。
她輕輕扭了扭左腳腳踝,說:“我腳……好像崴了。”
陳裕蹲下來,就要去查看她腳踝,又見她鞋帶鬆了,下意識給她打上。
然後才撩起她褲腳看了看,發現腳踝處確實很紅一片。
陳裕直起身,低頭去看她,“能走嗎?”
溫溪思索了片刻,動了動腳踝,發出“嘶”的一聲,“似乎不能。”
“那我背你?”
話一脫口,陳裕就後悔了,他本來想說我扶著你走的,可不知怎麼就變成背她走了。
“行啊。”溫溪沒有拒絕,且極其自然地把身體放在他的背脊之上。
那樣放心的姿態,沒有任何不適。
陳裕忍不住想,是不是隻要是個男的,她都能這樣毫無戒備地把自己放在他人脊背上。
溫溪個子嬌小,背起來也沒有多重,陳裕很好掌控。
隻是他時不時能感受到她柔軟的身體貼著他的背,又忍不住直起背,隔開一點距離。如今天氣還不是很熱,衣服也不薄,那觸感就這樣輕易感受。
走出地鐵,陳裕準備帶溫溪去最近的醫院。
剛好距離地鐵站就幾百米遠。
溫溪享受著難得的待遇,還貼心地說:“累的話可以把我放下來休息一會的。”
陳裕隻回她一個“嗬”。
到了醫院掛急診。
溫溪的腳確實是崴了,不過倒是不嚴重,修養個兩天就能恢複,就是這兩天不能跑跳,也不能劇烈運動。
這一插曲導致他們倆快十點才到家。
當時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所以提前跟阿姨說了,讓她不用做夜宵,是以這會家裡隻有他們倆,溫溪能夠指喚的人也就他一個。
陳裕扶著溫溪到沙發上坐下,自個也卸了擔子似的全身鬆下來靠住沙發。
溫溪瞥他一眼,舔了舔嘴。
“哥,我想喝水,你能幫我倒一點嗎?”
陳裕側首瞧她,像是想說些什麼,又忍住,起身給她倒了杯溫水。
溫溪接過他抵來的水,“謝謝。”
指尖短暫接觸,都是一致的冰涼。
陳裕又繼續在沙發上坐下。
一時間彼此無言。
過了會,陳裕拿手機刷了刷,再次起身去到廚房,翻了翻冰箱。
冰箱裡有不少水果飲料和一些小甜品。
陳裕猶豫一瞬,又學著她之前的姿態,問客廳裡的她,“要吃橘子嗎?”
“要。”
“要曲奇嗎?”
“要。”
“牛奶呢?”
“要。”
陳裕最後從冰箱裡拿了一堆小零食,當做兩人的夜宵。
吃過夜宵,沒等溫溪開口,陳裕就自顧自在她麵前蹲下。
溫溪有一瞬愕然,又笑。
自然地靠上他的背。
“謝謝你,哥。”
身下的人輕哼一聲。
瞧著很是受用的模樣。
果然,他吃軟不吃硬。
溫溪忍不住想,她猜得很對,也算得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