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名字是阮清清,她和衛大東一直沒有關係,並不認識,直到幾天前,她媽媽生病,住進了和衛大東一間病房。
其實,仍然可以理解成沒有關係。
阮清清爬到三樓,忽然聽到走廊裡一陣爭吵喧鬨聲,她停下腳步,微微斜身,見到了喧鬨聲的源頭。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緊貼著一位護士後麵,極力求情:“護士長,麻煩通融通融,明天家裡人就把錢送來。”
護士長瞟了一眼,毫不遮掩憎惡的語氣:“你們這種人我見多了,今天推到明天,明天推到後天,一直推到病好到七八成,趁著晚上,留守值班的護士打盹,一家幾口一起悄悄逃走。這邊的規矩都是一個星期預交一次,沒有例外,今天下午五點前必須把錢交到財務室,不然準備收拾東西走人!”
那個男人似乎想耍狠,護士長見多識廣,立刻威脅:“這裡是醫院,有公家罩著,一個電話警察就來了,彆亂來!”
男人這才被震懾住,眼裡的凶狠散了,懨懨地回去。
女孩登樓梯的腳步頓了頓,她才想起自己住進來也快有一個星期了,也該交錢了。可是她捏了捏包,裡麵根本沒有足夠的錢,羞愧如晚霞暈滿她的臉。
“408病房,許薔薇病人的女兒阮清清,是吧?”護士長不知什麼時候,到了身後,她掏出口袋裡的筆記本,翻了兩頁,確認自己的記憶沒有錯。
“是,姐姐。”阮清清聲音甜甜的。
“你們上次繳費快到期了,馬上去續一下吧。”麵對阮清清,護士長的口氣明顯軟柔多了,與方才對付彆人的模樣,簡直一個天一個地的差彆。
阮清清舔了舔嘴唇,她不想說的,她從前哪受過沒有錢的苦,可是如今她彆無選擇,於是阮清清艱難地開口:“姐姐,可不可以通融兩天。”
護士長正要張嘴,阮清清開始了一連串的:“我知道是我們沒道理,給你添麻煩了,但我現在身邊真沒有,我媽媽又離不開人,等兩天,我一定回去籌錢。”
這護士長很有眼力勁,她迷迷糊糊記得這對母女,一個星期前住進來的,媽媽四十多歲,皮膚白皙,保養得卻和三十幾歲差不多,即便病著,麵帶敗容,氣質也格外地好,女兒二十左右的模樣,八成是不到二十的,白白淨淨,溫婉美麗,透著一股大家閨秀的韻味,二人雖然住在普通病房,卻和周圍的病人完全不同。
護士長收起筆記本,將阮清清拉到偏僻角落,壓低聲音:“首先我要和你說明一點,這是不合規矩的,不過,你們母女看起來和那群人不一樣,不像會是逃賬的,我特彆開後門,記住,後天中午前,一定要足額繳納。”
“哎,好,謝謝姐姐。”阮清清終於舒了口氣。
護士長露出笑容:“嘴真是甜。”
說服了護士長,爬上四樓,阮清清進入病房。病房裡設有四張病床,空著兩張,兩張有人,有人的病床床尾貼著病人的姓名,靠門的第一張是衛大東,第三張是許薔薇。
阮清清剛坐下,媽媽就睜開眼了,阮清清問道:“有睡著?”
“沒有,剛才隻是閉眼,哪那麼容易睡著?”
許薔薇想要坐起,阮清清趕緊上前幫忙,並將枕頭墊在她的腰後。
半躺著的許薔薇:“你爸爸真是惹人厭,從前活著的時候,一心隻顧著他那攤生意,是忙裡忙外,平常見一眼都難,現在死了,反倒勤快起來,天天往夢裡跑,攪得我睡不久。”
阮清清沒有說話,隻是苦澀地笑了笑。她把飯盒端出來,催促:“趁現在精力好,趕緊吃吧。”
媽媽吃完飯,阮清清拿起飯盒,打算去洗了,出門時,正撞見衛大東也剛吃完飯,從食堂來了。
阮清清又是笑著打招呼,衛大東一愣,又是兩種思維打架,他懊悔,應該未雨綢繆的,提前決定哪一種贏的。
可阮清清其實又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