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轉陰 回去的路上,二人麵色沉重,各……(2 / 2)

安徒生童話 立早人 3423 字 11個月前

阮清清沒有問他,為什麼知道自己會跳舞?而衛大東也沒主動解釋,他為什麼知道阮清清會。醫院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們互相默認對方知道的存在的,二人默契地選擇了心照不宣。

阮清清說:“我先教你一些基本的交誼舞步吧,以後你遇到喜歡的女生,也能有討她高興的手段。首先左手臂抬至...”

阮清清先介紹一些基本的信息,譬如四分之一步,轉向,並且親身教授,她教的極為仔細,詳細到每一步該如何踩點,如何旋身,旋多少角度,如何伸腿收腿,扭腰擺臀,通通做了示範。

教完,阮清清催促衛大東試一試,兩人隻跳了幾步,就不得不停下,衛大東全程渾身硬邦邦的,如同一尊鐵澆成的雕塑,不折分毫。阮清清不禁笑了:“你彆這麼一股子橫勁,跳舞要用的是巧力。”

可惜衛大東實在不擅長跳舞,任憑阮清清一遍又一遍地細說,他仍是學不會。最終兩人你眼神複雜地看著我,我眼神無奈地看著你,麵麵相覷小半天,隻能強行結束這段不成功的學習經曆。

這倒不是衛大東散漫不專心,其實他可想學好了,對待這件事,他可認真了,以至於認真到了影響工作。後來的某一天,表哥有件事,交給他和阿豪去辦。他比阿豪先抵達約定地點,等待的無聊間隙,他回憶著阮清清教過的動作,便開始練習。

稍後趕來的阿豪,遠遠地見到衛大東在那裡,左挪挪,右挪挪的,扭腿擺臂,好不滑稽。阿豪看懵了,他站在那裡聚精會神地觀察了好半天,才隱隱約約看出衛大東好像是在...跳舞?阿豪不禁一聲大吼:“你在搞毛?”

這一聲吼非常洪亮,回聲在巷道裡久久未絕。

衛大東停下舞步,站直身子:“活動活動筋骨,一會方便辦事。”

“有病!”阿豪丟給他一個白眼:“走吧。”

二人並排在街上走著,阿豪略帶不耐煩地和衛大東說:“以後我們的活多了去了。你每趟去之前,都要那麼擺幾圈?”

衛大東隨口一問:“多?”

阿豪一腳狠狠踢飛地麵的垃圾罐:“前麵的,要麼像大村那樣進去了,要麼洗手不乾了,後麵的年紀都還小,經驗不足,根本不能成事,不依仗我們兩個,他去依仗誰!真要了命了!”

這個道理衛大東也曾想過,隻是此刻從阿豪口中說出,更令人沉重了三分,衛大東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而另一邊,阮清清則正在苦思一個問題,衛大東為什麼會那麼笨手笨腳呢?難道是自己的教授方式出了問題,這些可都是自己從舞蹈老師那裡學來的方法,所以到底是哪出不對呢?阮清清絞儘腦汁想了半天,忽然想到,她竟然忘記了老師說過的最語重心長的一句話,人與人的天賦是不一樣的,教不一樣的人需要不一樣的法子。或許當年那個舞蹈老師,麵對著資質平平的自己,也煩惱過吧。

做完表哥交待的事情,衛大東回到家裡,阮清清興奮地和他說:“我把步驟簡化了,不要什麼四分之一,八分之一的步子,讓它們通通見鬼去吧。”

阮清清隨即給衛大東演示了一遍,這次阮清清省略了複雜的轉位,就是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按照逆時針方向,筆直地轉來轉去,衛大東果然學得很快。

看衛大東轉的,阮清清於是上前握住他的手,搭他的肩膀,二人終於可以一起翩翩起舞了,他們轉啊轉啊,笑啊笑啊,一舞終了,又來一舞,接連三四支,從屋內跳到陽台上。他們終於跳累了,二人趴在陽台上休息。

外麵萬家燈火,阮清清望著前方的一棟棟樓,瞬間呆住,每一片燈光裡麵,應該都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她的大腦裡似有千萬條電流吱吱響著,猛烈通過,響得她頭疼,那些被暫時的吵鬨所掩蓋的過往悲傷重新出現。

她到底在做什麼!她此刻應該想儘法子,為父母報仇,而自己毫無辦法,根本報不了仇,而唯一的指望,衛大東,明明是個殺了人的混混,偏偏要充當什麼好人,做著一些有趣的事,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根本不幫自己。她的心情低落下去,身體漸漸地癱軟下去,萎靡地趴在鐵欄杆上。

“真是諷刺。”阮清清突然說這麼一句話。

“什麼諷刺?”衛大東含著笑問道,他並沒有及時發現,阮清清的心情已發生巨大的轉折。

“一個殺人犯,輕而易舉地毀了彆人的家庭幸福,自己卻呆在家裡,裝模作樣當著好人,儘情享受著生活的快樂。”阮清清是在說白豬,但似乎又不止在說白豬。

屋子裡仿佛瞬時結了冰。

衛大東的笑僵凍在臉上,然後慢慢消失。

二人不歡而散,晚上,阮清清躺在床上,寂靜的夜裡,她能清晰聽到,房間外麵輾轉反側的聲音,持續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