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又來到那個天台,穿好相對應的角色衣服,站到相應的位置。愛愛站在白線畫成的“小屋”內,演她的公主,阮清清去到遠處,準備演即將進入森林的王後,而衛大東暫且在一旁,當他的小矮人。
表演開始。
“我知道,白雪公主就藏在這片森林。”阮清清大聲說著,隨即雄赳赳氣昂昂走進森林裡,一步不亂,徑直來到愛愛的“房子”外。
“我知道,白雪公主就住在這間小屋裡。”阮清清舉起手臂,砰砰砰,敲起門。
旁邊的衛大東被阮清清的乾淨利落式的演戲驚著了。
而愛愛仿佛也被阮清清的風風火火傳染上了,她利落地作出開門的動作,大義凜然地說道:“我知道,你要騙我吃你的毒蘋果,拿來吧。”說完,從阮清清的手裡摳走蘋果,咬了一口,咬完,脖子一伸,慘吟一聲,中毒倒地。
衛大東已是驚到張大嘴巴,他明明是記得故事情節的,為什麼眼前上演的這些古古怪怪,和記憶裡的一點都不一樣呢?是自己記錯了?
阮清清和愛愛一起看向他,衛大東驚醒,作為小矮人的他,應該出場了,他連忙蹲下,蹦啊蹦啊,正準備蹦到愛愛身邊,大嚎大叫,愛愛卻忽然坐起來:“算了,不用了,我沒法說話,沒意思,下一場吧。”
“下一場?”連受打擊,已經懵掉的衛大東,出現了忘詞的尷尬瞬間。
“王子親吻白雪公主,白雪公主醒來啊。”愛愛主動提醒他。
哦,哦,不過誰是王子呢?這裡隻有他一個男性,似乎隻能由他來演了。衛大東摘掉小矮人的帽子,係上王子的披風,走到愛愛身邊。
愛愛坐起來,又提出異議:“可我是小孩子啊,不能親吻的。”
衛大東攤手:“那怎麼辦?要不也算了?”
“不能算了。你吻姐姐吧。姐姐,她也是公主啊。”
衛大東一呆,那天送愛愛回到家,他向愛愛索要帽子,愛愛便問為什麼,他回答,給阮姐姐的,因為她也是公主啊。小東西,知道活學活用了。
但這可給衛大東出了一道難題,他看向阮清清,向她求救,可阮清清隻是捂著嘴,眼睛月牙似的輕輕地笑,就是不說話。而愛愛也不肯放棄,最終阮清清還是出麵說話了,終結了這場尷尬,但也因此故事沒有演完,所以衛大東買了一串糖葫蘆給愛愛,當作一種賠償。
結束遊戲後,如平常那樣,衛大東送愛愛回姑姑家,途中,望著愛愛吃的滿嘴紅通通的樣子。衛大東方才領悟到,根本不是愛愛活學活用,分明是阮清清教她的,阮清清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快到姑姑家門口時,二人如平常那樣揮手再見,愛愛蹦蹦跳跳走了兩步,忽然轉身對衛大東,喊道:“叔叔爸爸,再見。”
猶如被一道夏日雷電擊中,衛大東定在那裡許久不動,猛然清醒之後,他快跑著來到一處偏僻之地,擰開水龍頭,不停捧起冷水澆在臉上,水沿著胳膊肘,一串串滴到鞋裡,直到水漫出來,他才止住。
那日他的疏忽造成了愛愛爸爸的死,他自覺虧欠於愛愛,所以想著法子去彌補,可是他越是對愛愛好,缺少父愛的愛愛,越是容易將他視作父親的代替角色,這種替代行為,反過來又加重刺激了他的負罪感,二者似乎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隱隱有了一種殺父奪子的荒唐可笑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