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班每天有一科小考，秦杭沒來的第四天，程宇的成績急速下滑，甚至和倒數第二名都有了不小的差距。

何幢知道程宇心情不好，每天中午放學，都過來找程宇。

晚上放學程宇和以前一樣，在教室裡繼續寫一會兒作業，雖然人在教室坐著，心已經不知道飄到了哪裡，寫著寫著就走神，有秦杭在的時候，一個小時可以寫完一張卷子，現在一個小時也做不了幾道題。讀題的時候，讀著讀著就不知道想什麼了，還要重新讀。

程宇不敢去看秦杭，秦杭離開對他才是最好的選擇，他不想乾擾秦杭的決定。回來上課的兩天，程宇已經是感受到了背後指指點點，和異樣的眼光，秦杭作為事情的主人公，他不能想象本就已經脆弱的秦杭要承受的壓力。

如果秦杭轉學了，在新的環境裡，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以他的學習能力有一定可以重新名列前茅。

即使秦杭轉學，他們還可以保持聯係，還會一起參加高考，還可以在大學重逢。這樣想也沒那麼難以接受。隻是一想到沒有秦杭的日子，他就覺得黯淡無光。

程宇把窗子開到最大，外麵的風灌進來還夾雜著熱氣，下麵放學回家的學生擁擠熱鬨，天上的月色顯得平靜孤獨。

程宇手握著筆，不自覺的在紙上，又開始畫起了秦杭的策側臉，這個角度他畫了不知道多少遍，他好像總是可以看見秦杭的側臉，在秦杭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看他，秦杭現在本應該和他坐在一起寫著卷紙，想到以後連側臉都見不到了，他就覺得身體在炎夏，而心裡在寒冬，霜雪無聲覆蓋，外熱內冷。

程宇拿著筆，吹著風，眼淚被吹了下來。

程宇沒有注意，班上突然安靜了一下，然後出現了小聲的說話聲。

程宇突然覺得身邊的椅子被拉開，他轉過頭，秦杭坐在了旁邊。

兩天不見，秦杭瘦了很多，臉上已經看不出傷來，隻是瘦得眼睛都凹陷下去，手上還纏著紗布。

程宇心想，果然如他所料，秦杭會挑一個沒有人的時候，收拾好東西。

然後一走了之。

程宇慶幸自己沒有離開教室，沒有錯過和秦杭在教室的最後一麵。

晚上窗外的風吹進來，程宇感覺臉上涼涼的，趕緊低頭擦了一下。

秦杭把書包放在座位上，並沒有收拾的東西的意思，看著程宇還沒有畫完的輪廓，秦杭的眼裡儘是疲憊和憂傷。

程宇故作輕鬆地說道：“你是來收拾東西的嗎，上次聽舅舅說，要給你轉學，確實換一個環境對你來說更好，以你的智商，在哪裡成績都不回收影響。”程宇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說完這幾句話。

“你真的想讓我轉學嗎？”秦杭看著程宇。

“是啊。”程宇努力地笑著說道，但是他擋不住秦杭憂傷的眼神，他在心裡建設好的固若金湯的城池，一瞬間土崩瓦解，再也笑不出來，低下頭去，他不能哭，這是他最後的底線。

“你都不來看我一眼。”秦杭說話間還帶著鼻音，其中藏不住的失望和委屈。

“我。”程宇抬頭不知道怎麼解釋，他再也說不出想讓他轉學的話來。

“我沒有。”程宇堅定地反駁道：“我不想因為我影響到你的未來，我不想你還要回來麵對學校裡的壓力。”

難過的時候想什麼都是難過的，秦杭已經陷入了一種悲觀的狀態，他啞聲說道：“我爸媽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

一句話簡直要把程宇擊碎，他再也控製不住把秦杭攬在懷裡，說道：“我寧願失去我自己，都不想失去你。”

沒有你的日子，我已經一次一次地失去過自己了。程宇心想。

秦杭的眼睛這兩天已經流了太多的眼淚，他把臉埋在程宇的懷裡，吸著鼻子，後背不住的顫抖，手緊緊攥著程宇的衣服，生怕被拋棄一樣。

程宇將他抱的更緊，他不知道這場雨還要下多久，還會不會有晴天。

秦杭調整了一下呼吸說道：“舅舅回家了，你來我家嗎。”

程宇手順著秦杭的頭發，說道：“我沒有一天不想去見你。”他再也做不出來任何讓秦杭失望的事情。

秦杭轉了個身，靠在程宇的肩膀上，點了點頭。

直到班級裡的人都走了，他們才出門。

夏夜的風明明那麼舒適又溫暖，但是秦杭此時就像一個高台上的易碎品，稍微的風吹草動都能讓它支離破碎。

到家阿姨已經做好了吃的，小心翼翼的問道：“小杭，最近都沒怎麼吃飯，都是你愛吃的，我們吃點兒？”

秦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阿姨求助一樣看向程宇。

程宇把秦杭帶到座位上坐好，秦杭魂不守舍的樣子，實在是讓人看不下去，程宇說道：“少吃一點。”

阿姨心疼地說道：“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飯怎麼行。才幾天都瘦了。”

程宇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到秦杭的麵前，秦杭接過勺子，機械的咀嚼，吃了小半碗，實在吃不下去了。

秦杭完成任務一樣看向程宇，程宇鼻子一酸，說道：“不吃就不吃了，換個衣服今天早點睡。”

程宇拿出換洗的衣服，秦杭走進了浴室，他不知道秦杭這樣的狀態是怎麼走到學校的，而自己自以為是的為他好，對他不聞不問，是有多殘忍。

阿姨邊收拾東西邊對程宇說：“你來了他還能有點精神，我都沒見過他這麼沒精神的樣子，看的我都害怕。”

秦杭洗漱好，就鑽進的被子裡。程宇從背後小心翼翼的摟著秦杭的腰，下巴貼在他的肩膀上，在耳邊輕輕說道：“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真的嗎。”秦杭問道。

“隻要你不離開，我就會一直陪著你。”程宇說道。

陪伴最無聲也最有力量，

秦杭轉過身來，緊緊地抱著程宇，又哭了一會，程宇一下一下撫著他的背，小時候媽媽也是這麼哄他睡覺的。

也許是在程宇的懷裡有安全感，困意來襲，秦杭夢見，小時候就和程宇一起玩，笑容那麼燦爛，雨過天晴，彩虹懸於天際。

次日，秦杭和鬨鐘一同起床，程宇睡得也很輕，看著秦杭眼裡終於有了幾分神采，程宇也覺得放心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