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敲了敲房門,“你不洗澡?”
呆坐在椅子上的薛又偲愣了愣地轉過頭,“啊…”
“洗澡,”老媽說,“我都洗好了。”
“哦,洗澡,”薛又偲看看手裡的手機,電話早就已經掛斷了,她眼神移到桌上的照片,說,“媽,你能認出他嗎?”
“誰?”老媽走了過來。
薛又偲指著照片上的人,“這個。”
老媽彎腰看了看,“不認識,你高中同學我本來也不認識幾個,還都是女的。”
“你…”薛又偲嗓子有點兒緊,“不覺得他眼熟嗎?”
老媽拿起照片認真看著,末了說道,“挺高挺瘦的孩子,我應該認識他嗎?”
薛又偲沒說話,拿過照片塞進抽屜裡,“我去洗澡。”
她跑進浴室,手一直都在哆嗦,摁沐浴露的泵頭幾次都滑了手,隻好拿著香皂往身上塗抹。
薛又偲能理解老媽認不出程上,要不是前陣子她看過宣鴻手機裡那張李上大一時的舊照片,和畢業照上高三時的程上一模一樣,她自己也不會將程上和李上當成同一個人。
程上和李上是同一個人。
薛又偲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他們是高中同學、大學校友,然而李上又將這些事瞞住了沒告訴她。
為什麼。
溫熱的水灑在薛又偲身上,薛又偲卻不覺得溫暖,莫名有一股寒意從心底冒出。
手機裡有李上的兩個未接來電和一條未讀微信。
-我在樓下,都跟你說。
薛又偲走到窗戶邊,挑起窗簾往下看了眼,十樓往下看過去樓下的人和物都看不太清,不過薛又偲還是一眼看見了單元樓對麵的樹旁停著一輛車,車邊站著個人。
那人抬著頭正往樓上看過來,是薛又偲不會再認不出來的李上。
她放下窗簾坐在床邊,手一直在顫抖著,薛又偲撈過包找到煙,想起自己在家,要是老媽看見她抽煙事情會很嚴重,薛又偲又將煙塞進包裡。
心裡很煩躁,白天還累得要死恨不得找個地兒睡過去,現在又亂到睡不著。
太想抽煙了。
薛又偲拿著煙下樓,李上看見她迎了過來。
“偲偲。”他看起來有些沮喪。
薛又偲走到垃圾桶邊點燃了煙,自從決定戒煙後前後算起來半個多月沒抽煙了,薛又偲第一次忍了這麼久,尼古丁進到口腔時沒有想象中的解煩,反而讓薛又偲皺了皺眉。
又吸了一口,還是不對味兒,薛又偲在垃圾桶蓋上摁滅了煙。
轉身看著李上,說,“你是程上。”
這是一句陳述句。
李上嗯了一聲,“是。”
“為什麼。”薛又偲問,“我不信你也沒認出我。”
不是她自戀,是她和高中時變化不大,除了穿著打扮成熟了,其餘來說,隻要不是失憶,沒認出她的可能性很小。
李上看著她,似乎是要將她看進心裡,他走進了一步,“從來都認得你。”
他的眼神專注又深邃,薛又偲心裡緊了緊,側過身子走到車邊坐進了副駕駛。
心口跳的很亂,亂到薛又偲頭皮發麻,她似乎要猜到什麼。
這份猜測讓她不爽。
李上也坐進了車裡,打開扶手箱給她遞了什麼,“巧克力。”
薛又偲沒動,說,“為什麼改了姓。”
李上剝著巧克力,說,“我媽姓李。”
薛又偲扭過頭,從沒有聽李上提起過的爸爸到底做了什麼會讓李上改姓。
“酒心的,”李上將巧克力再次遞給她,“吃點吧。”
薛又偲接過巧克力咬了一口。
“好吃嗎?”李上看著她。
“嗯,不像普通的酒味兒,”薛又偲品了品,“很醇厚。”
“我特意訂的,”李上說,“猜你應該會喜歡。”
薛又偲嚼著巧克力,不想去感謝他這份好意,低著頭說,“為什麼不說。”
李上拇指和食指揉搓著,他說,“父母離婚之後我就不願意姓程,所以成年後就改了姓。”
“哦,”薛又偲又咬一口巧克力,“那,我們之間,你…”
她不知道怎麼開口,心中所想不願意成真。
“你還記得,高二開學的第一天嗎。”李上說。
薛又偲看著他,點了點頭,她當然記得,那是她對老爸第一反抗成功。
“我高一的時候不在市二中,在縣城,”李上看著她,“高二轉學到了市二中,也就是那一天遇見的你,在老師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