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咚咚。
謝箐隻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接一下。
她怎麼也沒想通自己是何時露了破綻。雖然心裡緊張,可一向戲精的她,很自信自己的表情絕對沒演崩。這嫌疑犯在交路引的時候,她都感覺出來這人並沒有對她產生懷疑。
頭皮一陣發緊,謝箐額頭微微起了汗。
這下麻煩了,她竟然成了人質。
周圍排隊的老百姓一見這陣仗,嚇得魂飛魄散,再也顧不上出城了,爭先恐後地往旁邊逃去,尖叫聲驚呼聲此起彼伏,一片雞飛狗跳。
潛伏在四周的捕快們剛想衝出來抓嫌犯,腳還沒動,就被這變故搞懵了。
反應過來後,一部分捕快迅速去疏散安撫驚慌失措的人群,一部分則手持刀劍,緩慢地往謝箐周圍靠攏。
“站住!”男子厲聲一喝,“都他媽給我不許動,誰再敢上前一步,老子就殺了他。”
捕快們立馬不敢動了,全身緊繃,如臨大敵。
“讓展昭滾出來。”男子吼道。
黃捕頭用眼神示意了下,捕快們開始倒著後退,握刀劍的手捏得發白。
展昭從城門陰暗處緩緩走出。
劍眉飛煞,星眸含冰,藍色衣袂在冷風裡飄揚,寒寂勝雪,冰涼一片。
他緊握巨闕,聲音再無平日溫潤,滲出涼骨之意:“把人放了。”
一字一頓,如墜千斤。
挾持謝箐的男人心裡升起一股寒意,將匕首往她脖子上一緊,語帶狠戾:“展大人,放了他?那我怎麼走出這城門?”
展昭身姿如劍,手一抖,巨闕出鞘,寒光四射,整個人籠罩在一層駭然氣息之中。
翻飛的藍衣獵獵,如怒雲翻滾,隱帶雷震之音。
“你敢動他一根頭發試試。”
展昭薄唇緊抿,全身那層寒霜之氣更甚,四麵的空氣都似乎瞬間降了幾度,讓周圍的捕快們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駭人的展大人。以前就算遇到圖窮匕見的嫌犯,展大人也從未如此過。
這一刻的展大人,再無平日的溫潤如玉,全身籠罩著一層看不見卻能感覺到的殺氣中。
男子努力忽略掉內心的膽寒,嗤笑道:“展大人,你武功再高又如何。我隻需要一瞬,就可以收割掉這家夥的命。”
“不知展大人親眼看見自己的屬下死在眼前,會作何感想。堂堂南俠,是不是無顏再對包大人,是不是要自刎謝罪?”
展昭眸底殺意席卷,聲音冷如寒冰:“你想要什麼?”
男子手一抬,謝箐脖子上就冒出淺淺的血珠,他挾持著她往後退,語氣暴戾。
“立即給我找一匹馬來,所有人扔下武器,退後十丈。這小子我先借用一下,等我奔出城外十裡路,自然會放了這小子。”
展昭不語,看向謝箐的眸光濃黑如海。
“我數到十,如果展大人覺得這小子的命還不如抓住我重要,那我無話可說,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不過,這小子年紀輕輕細皮嫩肉的,給我陪葬可惜了。”男子將匕首在謝箐脖子上刮了刮。
謝箐的衣領,漸漸染了紅色。
展昭身姿不動,握巨闕的手卻隱隱顫動。
“十、九、八。”
男子開始數數,一聲比一聲狠厲暴躁。
周圍捕快們急得跺腳,卻束手無策。這個凶犯,一看就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理了。
如果他們不妥協,謝青今日一定會死。如果妥協了,這好不容易才要抓到的大犯就此錯過,再想抓住就難了。
可是,無論是他們還是展大人,都絕不希望謝青有事。雖然他來到開封府時間不久,可性格開朗活潑,早就和兄弟們打成一片,天天晚上都偷偷帶著他們打什麼鬥地主啥的,可好玩呢。
而且這小子做美食的手藝那是登峰造極啊,這開封府誰沒吃過他的點心。他們現在全都是這小子的粉絲了呢。嗯,謝青說粉絲就是類似仰慕者的意思。
捕快們六神無主,隻得集體看向主心骨展昭。
“啊,展大人,快救我啊。”謝箐突然大叫,聲音聽起來很是害怕的樣子,“屬下還欠你一壇桃花醉呢,你不想喝了嗎?”
展昭眸底微動。
周圍捕快們愣了一下,雖然害怕是人之常情,可這個時候,有點骨氣的男人,都是會讓展大人大局為重,不要管他。
這小子怎麼反著來?
還有,如此緊急的情況下,這小子怎麼還惦記著喝酒,這腦子怎麼長的。
在男子看不見的角度,謝箐衝展昭一個wink,三分狡黠,三分自信,還有一分努力隱藏的懼色。
展昭握巨闕的手顫了顫,看向謝箐的複雜目光裡微微糾結。
“七。”
“六。”
“五。”
男子繼續數數,眼裡漸染瘋狂。
“展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謝箐繼續叫嚷,“快答應他啊。展大人,你還記得小白走的時候給你說了什麼啊,他說讓你照顧好我啊。”
活脫脫一副貪生怕死的樣子。
展昭死死盯著謝青的眼睛。
“三。”
男子眼裡隱隱血色。
展昭握巨闕的手,捏得發白。
捕快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有些不解地看著展昭。
展大人為何還不答應啊。難道展大人不在乎謝青的死活嗎?還是說,另有妙策?
“二。”
男子手裡的匕首再次一緊。
捕快們身子已僵,呼吸發緊。
黃捕頭看著展昭,若有所思。
“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