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箐呆呆地看著前方巷口。
那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形白影,在夜色有種陰森恐怖感。但因為距離問題,看不清白色影子究竟是何東西。
但見那白影周圍的行人一片驚呼尖叫,聲音裡透著濃濃的恐懼,四下狂奔如無頭蒼蠅。
雖然不知發生了何事,謝箐也跟著心驚肉跳了起來。
“白毛怪來了,大家快跑啊。”稍遠些的人邊跑邊給前麵還沒反應過來的人示警。然而,那白影一個縱躍間,周圍的行人就呼啦啦倒下一片,伴隨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濃濃的血腥味一下在夜幕中彌散開。
那白影連續縱躍幾下,瞬息之間已到展昭和謝箐前方。
大約是奇怪竟然還有東西敢站在他麵前,那白影停了下來,如幽靈一般矗立在那裡。
謝箐這才看清這白影的樣子,瞬間一股寒意從尾椎骨升起,迅速遍布全身每一個毛孔。
眼前,一個似妖似魔,似鬼似魅的白色怪物站在那裡。一張慘白如霜的臉表情木訥,滿頭的白色乾枯長發被風吹得亂舞,一身臟兮兮的白色大袍空空蕩蕩。那衣袖下,瘦骨嶙峋的手指上,長著又長又尖的白色指甲。
整個人都是白色的,連手臂上的毛發都是白色的。
唯有那一雙沒有神智的眼睛,猩紅刺目,猶如潑血。
以及那慘白尖長的指尖,還滴答滴答地往下淌著鮮紅刺目的人血。
此刻,如墨夜空之上,皓月高懸,流雲千裡,明明應該是靜謐美麗的畫麵,卻偏偏突生惡魔。
因為白影這一停頓,周圍能跑的行人全都跑光了,附近的店鋪也都趕緊閉上了門。整個大街上,隻剩下展昭謝箐和那白影麵對麵。
剛才雞飛狗跳的大街,此刻死一般的寂靜。
唯有讓人毛骨悚然的血液滴答聲。
和謝箐咚咚咚的心跳聲。
臉色發白的她,下意識地抓住展昭的手,身體抑製不住地輕顫,手心裡全是冷汗,背心也瞬間濕透。
她想,這應該就是中午留山鎮吃飯時候聽到的那個什麼白毛怪吧。可是,和她理解的僵屍不太一眼。僵屍四肢僵硬,沒有五感,可這白毛怪除了目光呆滯外,身體卻似乎很是靈活。
展昭將謝箐護在身後,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撫,聲音沉穩冷靜:“站我後麵,呆會我和他打鬥時,你找個地方躲起來。”
夜風吹獵陣陣衣袂,頎長藍影如鬆,將白色怪物那駭人的畫麵悉數擋在前方。
“好。”謝箐顫聲道,強迫自己冷靜。這個時候,決不能給展大人拖後腿。
展昭手一伸,巨闕在手,劍未出鞘,讓人膽寒的劍氣已破空而出。
白影怪叫一聲,一個縱躍,跳到半空,向展昭淩空撲了下來,長長的指甲如尖刺。
展昭手腕一抖,巨闕出鞘,凜冽劍光映著月光,飛身迎了上去。
謝箐趁機躲到旁邊一小攤旁放東西的木櫃裡,從櫃子的開口處瑟瑟發抖地看著展昭和那怪物搏殺。
夜色裡,隻看到藍衫如電,劍光如虹,白影縱躍。
沒一會,就見那白色怪物身上噴出無數的血液。隻是,那血,卻不是鮮紅的,而是黑色。那血腥味,也不同於剛才的單純鐵鏽味,而是濃濃的腥臭,就好像那種腐屍裡的血液發出來的味道。
這味道讓謝箐幾欲嘔吐。
她看得出來,那怪物除了樣子嚇人,根本不是展昭的對手。可詭異的是,哪怕身上被展昭的劍砍上無數個傷口,那怪物卻像沒有知覺一樣,仍然靈活異常,不死不休地進攻展昭。
這讓謝箐大為震撼,難道這怪物真的是僵屍,刀槍不入或者無痛無感?
這場景,似乎隱隱見過。
展昭又一劍刺在那怪物腿上,可那怪物動作隻稍一滯,又向展昭撲了過去,完全不在乎腿上的傷。
“展大人,打他肚臍。”謝箐大喊,她突然記起在哪本小說裡看過類似的怪物,說是肚臍那裡是他的命門。
展昭一怔,卻沒猶豫,劍光直指那怪物肚臍。
嗤啦一聲,那怪物肚臍被劃開一個口子,又黑又腥的黑血像泄洪一般狂瀉而出。而那剛才還無痛無感的怪物,瞬間像恢複了痛感一般,慘呼連連,咚地跪倒在地上,再也無法攻擊展昭。
展昭劍尖再一晃。
“彆……”那怪物突然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聲音,明顯是一男聲。
展昭劍勢猛地一收,巨闕從那怪物身側擦過,劍氣將他那白色亂發削掉無數。
看著怪物的樣子,展昭眸底閃過一絲詫色。
謝箐也愕然地看著怪物。
見怪物剛才還麻木空洞的眼睛,漸漸恢複了清明和神智,見他捂住肚子,聲音氣若遊絲:“我,我,我……”
展昭一下掠過去,劍尖抵住他喉嚨,沉聲問道:“閣下究竟是誰?為何變成這幅模樣,說!”
“陳,陳,陳州。那裡,那裡......”那人艱難擠出這句話,就再也無法開口,不甘的眼神漸漸渙散。
謝箐心裡一驚,暗道一聲不好。
展昭一急,修長手指在那人身上幾處大穴連點幾下,急喝:“陳州?你叫陳州?你想說什麼?”
可是,沒用,那人再也無法說出一句話,眼睛也完全閉上。
謝箐在那人倒地時候,判斷了一下形勢,就已經從櫃子裡爬了出來,也親眼目睹了這怪物突然清醒之後的所有畫麵。
“展大人,他……他死了。”謝箐顫著手指,在那人鼻端探了探,後背陣陣發涼。
眼看要問出點真相來了,這人卻死了。
展昭也伸手探了探,深吸一口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