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姿頎長,自上而下,向著她遊來,身後是陽光照進水裡的奇異光暈。
她在黑暗裡,他從光明來。
世界無聲。
模糊視線裡,看不清那人是誰,隻能感覺到氣息如此熟悉,那種氣息帶來的安全感,讓她從靈魂裡就毫不設防。
昏昏沉沉的謝箐,貼了上去。
一股清涼的氣息緩緩浸入肺腑,那快要爆炸的胸腔,像乾涸以久快要枯竭的田地,突遇從天而降的甘泉。
迷迷糊糊的她,開始本能地主動汲取這股清涼。
柔軟對清涼,不過一瞬,湖水的冰涼儘數消散,人間的至柔至軟,忽至唇間,如過電一般微微一顫。
展昭本來心無旁騖地在給她渡氣,被這猝不及防的回應弄的脊背一僵,心裡一慌就岔了氣,真氣一下返流回自己體內。
感覺到體內那股清甜突然快速流逝,腦子仍然沒有恢複清醒的謝箐,像所有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怎可能放手,在展昭怔愣的一瞬間,趁.虛.而.入,強.勢地霸.占了對方領.地,愈加貪婪地汲.取。
那種軟軟糯糯的觸感,像某人前不久塞給他的那一手帕莓果一般,香.甜.誘人,讓人心神一蕩。展昭強忍心悸,再次催動真氣,將氣流再次緩緩渡入。
蓮花渦的周圍,巨浪翻滾,旋轉肆虐。蓮花渦的中心,靜謐寧靜,安穩祥和,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和她。
雖明知她是憋氣太久神智已不太清醒而產生的本能反應,可在這樣的一來一回間,心誌堅定如展昭,心神也漸漸迷失,忘記了身在何處,忘記了他和她的身份。
渾渾噩噩之間,他放在她腰上的手一下收緊,另外隻手反扣在她頭頂。手掌微微一用力,將她拉得更近。
敵我形勢立馬互換,他占據了主動。
倏.然落下,肆.意遊走。
那種熟悉的感覺,仿若又回到那一日在茉花村地下洞穴裡,三人被困在鐵籠子裡被水淹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給她渡氣。那一日的她,也如現在這般,迷糊而致命,柔軟而香甜,一碰就要墜落,將他那層層封鎖的理智之門直接砸了個粉碎。
世俗禮法飛到九霄雲外,整個世界浮浮沉沉。
時間仿若靜止,一切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謝箐那缺氧的腦子似乎終於得到緩解,神智漸漸回歸,等看清眼前場景的時候,眼睛一下繃圓。
腦中一陣眩暈,那剛剛恢複的清明,又一瞬褪去,再次一片空白。
感覺到身前人的異常,展昭一個激靈,也清醒過來。
大概都被震懵了,兩人誰也沒有動,就那樣看著對方,剛才的一切,如此真實,又似乎如此縹緲。
終於,展昭一下鬆開她,本能地要張口解釋,卻忘記了還在湖底,一下嗆了口水。
嗆水入肺的疼,總算讓他徹底回過神來,連忙比劃了一下手勢。謝箐憋著氣,茫然地看著他的比劃,不是太明白。
水波輕搖裡,她朱唇熒潤略紅腫,眸光瑩瑩而呆萌,看得展昭心裡再次顫了顫,有種想要再次咬上去的衝動。
展昭努力收住那見鬼的心思,平複胡亂跳動的心臟。
冰涼的水,讓他發燙的雙頰和脫韁的腦子,總算涼了下來,他換了個方式做手勢,這次謝箐終於大概明白了。他應該是在說剛才的一切是在渡氣。
其實,除了剛睜眼時候,那突入其來的衝擊讓她徹底懵住,她倒也很快反應過來,展大人剛才隻是在對她渡氣,這個事嘛,在地下洞穴的鐵籠子裡就上演過一次。
不過,雖然明白是渡氣,心裡還是控製不住地有些亂。恍恍惚惚裡,她似乎記得,她好像對人家做了一些不那麼厚道的事,不過具體做了啥,也記不清了。
隻記得那種感覺讓人迷戀,摧人沉溺。
如果不是在水裡,她真想狠狠彆過臉去,揪自己一把。要命,人家在給她正經渡氣,她卻好像趁機占了人家便宜。
不過,這事,死不認賬就行了。多尷尬啊,如果她是女子身份還好,大不了算見色起意,可如今頂著個男人身份,也不知給展大人造成啥心裡陰影沒有。
臉皮一向比較厚的謝箐,心裡沸騰著,麵上卻故作鎮定,也用手勢給展昭表達了“我明白了,謝謝展大人。”
展昭似乎笑了笑。
隔著水暈,她見他那如詩如畫的俊美容顏隱隱染上一層煙霞,哪怕在昏暗的湖底,都眩出一種瑰麗色彩。
美人如畫,讓人想要再次輕薄一次。
意識到自己在想啥的謝箐,臉皮忽然有些發燙,心跳加速,那剛剛好受一些的肺部,又開始難受起來。
她死死憋住氣,再次指了指她的肺,和他的唇,又做了個一二三四的動作。展昭愕了一下,臉皮微微一紅,卻認真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