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卻看著她，眼神深邃又認真：“要了，就不能再退回，小謝青！”
小謝青，三個字，也說得很慢。
謝箐點點頭，收了禮，哪裡還有退回的道理？？
“好。”展昭淺淺一笑，將手裡的龍懸珠塞到她手裡：“這個......給你。”
捧著被螢火蟲環繞的龍懸珠，謝箐一下怔住。
她記得，這可是荊王趙曦送給展昭的東西，據說萬金難求，世間獨此一件呢。
瞬間，覺得有些燙手，哎嘛，這太貴重了，萬一摔了壞了咋辦。
“你不是一直想要嗎？那就給你好了。”展昭似乎怕她拒絕，努力說得雲淡風輕。
艾虎叫了起來：“啊，五爺，你給謝青送了一次螢火蟲，可展大人把世界上所有的螢火蟲都送給她了。”
謝箐：“……”
說得……挺有道理，從此珠珠在手，蟲蟲我有。
白玉堂看看那龍懸珠，再看看展昭，眸底滿是震驚，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終究沉默。
艾虎這個小傻子隻看到了了螢火蟲，謝青那個不開竅的小財迷隻看到了龍懸珠稀世珍寶。
可隻有他，才明白龍懸珠代表著什麼。
展昭曾告訴過他，龍懸珠乃荊王所贈，據說這珠子長於五嶽輪回之台，擁有天地造化之機，能通古今，跨時空，逆天改命。
至於荊王為何把這龍懸珠贈予他，展昭並未說。
不過，這個說法，隻是荊王所說。其實，江湖關於龍懸珠的傳說，還有另一個故事。在那個故事裡，龍懸珠一直代表的是此生不渝，非你不可。
那是，所有江湖兒女最想擁有的聘禮和嫁妝。
謝箐可不知龍懸珠的傳聞，認真地問展昭：“展大人，你確定？不會後悔吧？”
這麼貴重的東西，送給她一個下屬，怪肉疼的，萬一哪天後悔了，找她要回去怎辦。可是她不想還，可以賣好多銀子呢。
展昭沒看她，卻抬眸看向遙遠的星空，緩緩吐出四個字，一字一頓：“此生無悔。”
趙曦曾說，他若遇到他的命定之人，也可把它當聘禮送出去。
那就……送吧。
無論是男是女，都認了。
白玉堂霍然看向展昭，眸底一絲複雜情緒一閃而過。
謝箐愣了愣，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見她一副小心翼翼生怕摔了碰了的樣子，展昭低笑一聲：“放心，摔不破的。就算你拿刀砍，拿火燒，也完好無損。”
謝箐：“……怎麼和白毛怪一樣。”
白玉堂突然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語地看著謝箐，又有些同情地瞟了眼展昭。
展昭：“……”果真不能對這家夥抱任何期待。
“想當小仙女嗎？”展昭忽然問謝箐，眸底全是她看不懂的笑意。
謝箐愕然地看著他。
展昭卻並未等她回答，一下攬住她的腰，足尖一點，就將她帶著飛了起來。
他帶著她，在半空飛來飛去，偶爾在附近樹上借力，謝箐手裡的龍懸珠，劃出一道又一道光芒，那些螢火蟲一直跟在兩人身邊，將兩人圍繞。
衣袂飄飄，流星漫舞。
艾虎漸漸捂住嘴巴，哎嘛，展大人竟然直接用輕功劃出了“生辰快樂”四個大字。江湖人都知展昭的輕功出類拔萃，卻不知他的輕功竟然已到了如此駭人的地步。
對於絕大部分習武者，輕功如果能做到快久高，就是巔峰了。
可很少有人知道，輕功，如能做到足夠慢，才是真正的遙不可及。他見過展大人施展那種身如閃電，翩如驚鴻的輕功，卻是第一次見他施展這種慢到浪漫的輕功。
他武功雖菜，見識卻也不少，深知這種輕功比疾如閃電的輕功可難太多了。也唯有這種輕功，才能飛出仙人的姿態。
否則，那螢火蟲也沒法追上啊。
艾虎忽然覺得，半空飛舞的展大人和小謝青，像極了話本裡的神仙眷侶。
看著半空的他和她，白玉堂神色漸漸恍惚，輕喃了一句：“這樣也挺好。”
“這樣才是小仙女。”展昭在她耳邊輕笑，溫柔的聲音，像是揉碎了天邊的雲，帶著無邊的眷念和寵溺。
謝箐已玩興奮了，壓根沒在意啥小仙女不小仙女，隻覺展昭擱在旁邊的臉弄得她輕輕癢癢，不覺咯咯咯笑道：“展大人，再來，不要停。”
“好。”展昭一笑，一直帶著她飛，直到謝箐說飛過癮了，才緩緩落在地麵。
謝箐落地後，仍然拿著龍懸珠逗螢火蟲玩。
“謝青，我可以和你一起玩玩螢火蟲嗎？“艾虎蠢蠢欲動，咽了一下口水。
謝箐知道龍懸珠金剛不壞後，自然就沒了後顧之憂，爽快地點點頭，和艾虎拿著龍懸珠在河灘上跑來跑去地逗著螢火蟲玩，嘻嘻哈哈的打鬨聲讓寧靜的山穀瞬間充滿了煙火氣。
展昭和白玉堂並未跟著這兩隻一起胡鬨，隻是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他們玩鬨。
“少年就是沒心沒肺。”白玉堂沒好氣地道。
展昭笑了笑，不覺想起他和白玉堂還是少年的那些時光。
確實，少年就是好。
兩人不再說話，也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
良久，白玉堂忽然問：“展昭，你是不是知道她……”
白玉堂沒有說下去，他相信展昭一定聽得懂。
“你說呢？”展昭不答反問。
白玉堂笑笑，果然如此。
“所以，你是認真了？”白玉堂深吸一口氣。
“難道你不是？”展昭忽然反問白玉堂。
白玉堂一噎，看著展昭，眸底神色變幻半天，忽然一笑，伸手搭在展昭肩膀,眼神照樣勾勾搭搭：“小展昭，小爺想都娶了，你意下如何？”
展昭一愣。
白玉堂滿眼的戲謔：“你大？如何？”
展昭麵皮一下爆紅，一巴掌拍開白玉堂的手：“瘋子！”
白玉堂哈哈大笑，起身離開，姿態一如既往地瀟灑倜儻，可那雙明明是在笑的桃花眼底，笑裡卻有隱隱的苦澀。
看著白玉堂的背影，展昭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隨後有些失神。
謝箐和艾虎玩到了那瀑布附近，謝箐覺得有點渴，把龍懸珠給艾虎：“我去搞點水喝先，你自己玩，等我哈。”
艾虎開心地接過：“快去快回啊。”
謝箐找了個適合喝水的地，捧了點水喝。
剛想起身回去找艾虎，就見艾虎哇哇大叫著往展昭那邊跑，邊跑邊喊：“五爺救命，展大人救命，小謝青救命啊。”
手裡還高高舉著那顆龍懸珠。
謝箐連忙追了上去。
也不知艾虎究竟遇到了啥，跑得賊快，一溜煙就奔到了展昭附近。
遠處的白玉堂聽到叫聲，也連忙掠了回來。
“馬蜂，馬蜂，救命。”艾虎都快哭了。
隔得近了，展昭他們才發現有幾隻大黃蜂一直跟著艾虎在追。
白玉堂哭笑不得地一揮袖，那幾隻蜂就掉落在地上，動彈不得。
“出息，幾隻大黃蜂就把你給嚇成這樣。”白玉堂好笑地看著臉色蒼白的艾虎，這娃不僅傻，還和小謝青一樣膽小。
艾虎驚魂未定。
謝箐過去拍拍他背：“沒事，換我，比你還嚇得慘。”
艾虎感激地看她一眼，將龍懸珠還給了她。
看看時辰也不早了，幾人便回到篝火附近準備歇息，展昭將篝火又添了些柴火。
艾虎困惑地看著那篝火，剛才展大人用內力給謝青烤衣服的時候，不是說篝火不夠烤衣服了嗎？這怎麼不僅夠，還給添了一把柴火？
不過，沒好意思問出來，他怕白五爺又給他翻白眼。
幾人去河灘簡單洗漱後，就在篝火附近歇下了，一切又恢複寧靜，隻剩下篝火嗶剝燃燒的聲音。
月色西移，上弦月的光，終於落在了那幾隻被白玉堂掃落在地上的黃蜂上。
那黃蜂翅膀在月光反射下，隱隱約約能看出幾個字。
“蓬萊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