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山穀,靜謐寧靜,花香四溢。
上弦月溫柔地垂在山頭,在山間霧氣下,朦朦朧朧得有些曖昧。
白玉堂拉著謝箐一直往前走,展昭和艾虎也跟在後麵,艾虎一臉蠢蠢欲動,展昭則有些沉默。
走到一處野花開得最絢爛的河灘,白玉堂才停了下來,將手裡的東西攤開在掌心。
在龍懸珠的光芒下,謝箐這才看清楚白玉堂手裡拿的竟然是一隻木鳥,紅色的嘴唇,藍色的翅膀。原來這家夥在樹上搗鼓的就是這個東西啊,謝箐恍然。
“小白,這鳥居然有顏色呢。”謝箐驚喜又詫異,一般木頭做的鳥,不都是原木色嘛,這家夥居然做出來了一隻彩色的鳥。
艾虎也伸長脖子過來看,眸底露出一絲驚豔和羨慕,他也想要。
展昭抬眸看了一眼那木鳥,當看清木鳥的顏色和造型後,微微一怔,看了白玉堂一眼,垂下眼皮,睫毛輕輕顫了顫。
小白竟然送她......釋槐鳥。
白玉堂一指那藍色,笑道:“藍桉樹本就是藍色。”
“真的啊?”謝箐詫異地拿起木鳥看了看,發現那藍色似乎確實是木頭本來的顏色,而紅色的嘴唇,應該是用什麼果子之類染色上去的。
“那紅色的呢?”謝箐碰了碰小鳥可愛的紅嘴嘴,發現這木鳥竟然是一隻機關鳥。
白玉堂忽然道:“張嘴。”
謝箐條件反射張嘴,口裡一下被白玉堂塞了一顆什麼東西,一入口就酸酸甜甜的。
“地紫葡萄,也叫地菍,可吃,也可做天然紅色染料。”白玉堂指了指那木鳥的唇。
謝箐一口吞掉那野果:“小白,真有你的。”
白玉堂揉了揉她的頭:“等著。”
說完,將龍懸珠放在那機關木鳥的嘴裡固定好,打開機關,那木鳥就撲哧撲哧飛了起來。
艾虎已經發出哇哦的驚呼。嗚嗚嗚,五爺好厲害,五爺做的木鳥會飛,他也想要。
白玉堂再用內力助之,那木鳥便按照一定的軌跡在夜空翱翔。木鳥嘴裡的龍懸珠,隨著木鳥的飛行,在夜幕中劃出一道道漂亮的光幕。
“好漂亮。”謝箐滿眼驚豔地看著,“小白你真的,真的……”
謝箐實在驚歎於白玉堂的創意,也感動於他的心意。
艾虎已經看得不斷跳腳了,好羨慕,他也想要。
展昭看著那些光幕,黑漆漆的眼神一瞬不移,也不知在想什麼。
“彆說話,再看。”白玉堂笑道。
那木鳥不斷飛著,漸漸地,木鳥周圍竟然聚集了一些小小的亮光,隨後亮光越來越多,圍繞在木鳥的四周,久久不散。
遠遠看去,竟像無數的流星雨,美到讓人心醉。
木鳥翅膀,也在流星雨裡若隱若現,灑下一片溫柔又浪漫的幽藍光芒。
“天啊,螢火蟲!”謝箐一下捂住嘴,眼神震撼又激動。那些流星雨,竟然是無數的螢火蟲組成的。
“龍懸珠能引來螢火蟲。”白玉堂低聲解釋道,他和展昭在那老瘋子的蝴蝶穀裡,就知道了龍懸珠這個功能。
謝箐沒出聲,目光一直黏在那木鳥身上。
白玉堂內力再聚,那木鳥突然加快速度,在半空快速移動,而那些螢火蟲,也跟著飛舞,不離不棄的樣子。
流星雨中心的龍懸珠,劃出的奇妙光芒,拖拽出長長的尾巴,像鳳凰在天際翱翔,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幻影不斷。
看著那些幻影的軌跡,謝箐忽然呼吸一滯。
龍懸珠帶著那些流星雨,漸漸展示出了一個字,那是“生”字,雖然稍縱即逝,可卻足夠她看清楚了。
展昭再次看了看白玉堂,繼續沉默。
隨後,隨著龍懸珠的移動,“辰”、“快”、“樂”三個字依次出現。
謝箐眼眶漸漸發潤。
她明白了,小白在用他最擅長的機關術,用最特彆的方式,祝她生日快樂。
這一刻,心裡忽然有些酸酸澀澀的。
“生辰快樂。”白玉堂笑看她,桃花眼眸裡的笑意,溫柔和認真。
謝箐抬眸看著他。
眼前,一張活色生香的臉,在朦朧月光下,飄渺夜霧中,猶如這山間男狐狸精一樣的存在,吸人心魄,勾人心神。
哪怕是,穿著展昭那身禁欲係的中衣,哪怕是,隻用一根臨時用樹藤做的簡樸木簪束發,也沒法遮住他那種呼之欲出的魅惑之色。
謝箐一下移開眼,眨了眨有些發酸的眼眶,嗓音也有些哽:“小白,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在另一個時空,擁有了最真摯的友誼。
白玉堂揉揉她的頭,似調笑似認真地道:“感動了?那要不要考慮考慮以身相許?小謝青!”
小謝青三個字,說得很慢。
展昭垂在身側的手,忽然顫了顫。
謝箐並沒注意到白玉堂的眼神,聽到以身相許幾個字,知道小白又開始調侃了,一拍他腦袋:“五爺,弟弟我給不起。”
白玉堂看著她,一下沒說話,沉默了一下,問:“小謝青,你知道那是什麼鳥嗎?”
謝箐搖搖頭,這種紅嘴藍羽的鳥,她還真沒注意過,應該很普通吧。
白玉堂笑笑,卻沒回答她,繼續用內力操控著機關鳥,隻是,桃花眼眸漸漸染了一絲隱忍和苦澀。
釋槐鳥,藍桉心中唯一縱容的鳥。
藍桉樹,一種霸道且有毒的樹,不允許其他任何生物靠近,卻獨獨允許一種叫藍桉的鳥在他身上棲息。
他以前也不認識藍桉樹,是他家美人師父顧傾城告訴他的,他記得他指著藍桉樹,眼神裡全是他當初看不懂的溫柔和眷念。
顧傾城說:藍桉若遇釋槐鳥,不愛萬物唯愛它。藍桉的溫柔,從來隻給釋槐鳥一人。
他當時聽不懂。
如今,他懂了。
......
一直沉浸在看稀奇裡的艾虎,終於從震撼中醒了過來,撲爬打滾地跑過來,抱住白玉堂的腿:“五爺,我下個月生辰。”
白玉堂:“……”
艾虎可不管,硬是扭著白玉堂答應送他一個生辰禮物才肯放開。
“五爺,你為什麼要送謝青這樣的禮物?”艾虎撓撓頭,“女孩子不是更喜歡胭脂珠翠嗎?”
白玉堂指了指天上的上弦月,笑道:“我家小謝青是月亮上下來的小仙女,自然更配這個。”
謝箐有些哭笑不得。
自從她和白玉堂在摘星樓喝酒,隨口胡謅自己是來自月亮的小仙女後,這家夥就老拿這個調侃她。
展昭抬眸看了看月亮,再看了看謝箐,心裡忽然一顫,不知怎麼地,就想起趙曦曾給他說過的一個傳說。
艾虎轉身問展昭:“展大人,五爺都給小謝青送禮物了,你呢,給她送什麼禮物?”
腦子不太夠用的艾虎,已經完全忘記了他是第一個許諾要給謝青禮物的人。
謝箐也看向展昭。
她倒是沒有主動索要禮物的習慣,可艾虎問了,她就自然而然有些好奇展昭會不會也送她禮物。
白玉堂已將木鳥召回,將龍懸珠還給了展昭。
展昭手裡的龍懸珠,仍然被一群螢火蟲圍著,遠遠看去,就好像握了滿手的流星。
謝箐的目光從那滿手的流星移到展昭的臉上,呼吸再次一滯。
展大人笑起來時溫潤如玉清雋儒雅,不笑的時候,卻是清冷禁欲的氣質。
螢螢之光照在他清雋溫雅的臉上,朦朦朧朧中,有種超凡脫俗的清冷仙人之姿。一身極淡的藍色衣衫,隨山間夜風,在飄渺霧氣裡飄飄蕩蕩。
空山新雨,公子如月。
和白玉堂那種類似山間妖魅幻化而成的惑人男色相比,涇渭分明,卻似乎不分高下。
謝箐看得心裡狠狠一顫。
要命,她能抵擋白玉堂的魅惑,卻偏偏對這種溫柔卻又禁欲係的矛盾風格完全無法抵擋。
瞅著展昭那高高束起的領口,她忽然就有種想要將仙人拉下神壇狠狠蹂.躪一番的衝動。
其實,不止是禁欲風時候有這種感覺。溫潤如玉時,也一樣。穿紅色官袍滿身正氣時,也想。
謝箐看得有些呆,展昭卻看向她,聲音溫雅柔和:“謝青。你想要嗎?”
正自行腦補一些廢料畫麵的謝箐,茫然地道:“要什麼?”
展昭輕笑一聲:“生辰禮物。”
謝箐回神,本能道:“自然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