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沒回答,再次眺望遠處。
穀裡遠處飄飄蕩蕩的霧氣被山風似乎吹散了一瞬,不過僅僅一瞬,那些霧氣又重新籠罩回來。
“小白,你看到了嗎?”展昭突然問白玉堂。
白玉堂點點頭:“花海儘頭,似乎有一些村落和奇奇怪怪的閣樓。”
艾虎和謝箐沒注意,一聽白玉堂一說,抬眸去看的時候,卻啥也看不到了,還是那種朦朧仙境的感覺。
“是那老人說的神仙府邸嗎?“艾虎問。
謝箐陰惻惻地:“有去無回還記得嗎?”
艾虎渾身一抖:“從前有個人,被鬼新娘抓去入贅。”
白玉堂好笑地提醒:“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們來乾啥?”
展昭也忍住笑。
謝箐一怔,這才想起他們找蓬萊穀最大的目地是想找到白毛怪或者啥雪人的秘密。
不管花海儘頭是啥,根據地形和距離,要想走到儘頭去查看,必經之路似乎也是他們目前在走的這條鵝卵石小道。
四人不再說話,斂了心神,提高了警惕,往前方走去。
大概走了小半個時辰,幾人走到了花海的中心,意外地發現這裡的鵝卵石小道被拓寬,變成了一個直徑大約七八米的圓形空地。
圓周之上,則分出了八條鵝卵石小道,包括他們剛才走過來那一小道在內。
這八條小道之間的距離是均等的,位置大概就是東南西北以及東北、西北、東南、西南八個方位。
白玉堂示意大家停下來,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八條小道。
“先等等。”展昭也道。
謝箐見白玉堂劍眉緊蹙,也意識到了問題,遂盯住那些花海,想看看是否哪裡有問題。艾虎則饒有興趣地欣賞起了花上麵的一些五彩斑斕的蝴蝶。
看著那些搖曳花枝,艾虎本來靈動的眼神漸漸失去焦距,邁腿就往某條小道方向而去。
艾虎剛邁出一步,謝箐也緊隨其後,眼神一下變得呆滯,往另外一條小道而去。
“艾虎,謝青,你們乾什麼?”白玉堂臉色微變,高喝一聲,想去阻止兩人,自己眼神裡的清明也漸漸變得恍惚。
三人的變化其實就發生在須臾之間。
展昭一怔,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卻也意識到了危險。剛想去拉住謝箐,自己的瞳孔也漸漸失焦。
展昭和白玉堂,也開始往那些小道上走。
山風將濃霧吹散了一些,隱隱約約露出花海儘頭的村落。
那裡,最高的閣樓上,有人臉戴一張半臉狐狸麵具,遙遙看著花海中心的展昭等人,唇角漸漸勾出一抹輕嘲。
他一伸手,彈掉落在掌心的一隻黃蜂,將狐狸麵具摘下,露出一張標準的國字臉,那是……皇城司指揮使宋凜的臉。
旁邊的隨從悄悄瞅了眼他的臉,露出濃濃的困惑之色。
為啥這張狐狸麵具下的臉,每次看到都不一樣?就好像這人的臉隨時會變一樣,還次次不重樣。
不過,隨從啥也不敢問。
那“宋凜”臉的人,剛想轉身離開,視線無意中落在東北方位的小道入口時,眸光突然一頓,隨後露出一絲懊惱之色。
想了想,歎了口氣,匆匆離開了樓閣,往花海悄然而去。
東北方位的小道入口處,正是身著一身醒目紅衣的艾虎。
……
花海裡,謝箐陷入了幻覺。
雲溪穀半山彆墅,麵朝大海春暖花開,一身白色慵懶運動衣的謝輕攬,戴著棒球帽和太陽鏡,躺在搖椅上。
旁邊,身著高中校服的她,乖乖地在挨訓。
“箐箐,我才去國外幾天,你就變脫韁野馬了是不是?給你布置的陣法題目呢?為啥一個都沒做?”
謝輕攬站起來,摘掉太陽鏡,露出一張斯文漂亮光風雯月的臉。
他凝視她半響,最後有些無奈地道:“箐箐,聽話好不好,記住哥哥的話,一定要好好學,日後,對你有用。”
謝輕攬的眼神帶著讓人看不懂的深邃。
謝輕攬一指彆墅門外的路邊花壇,那裡,無數株露微花開得正豔,看起來,像一片縮小版的花海,哪怕是偶爾一輛園區內的車駛過,帶起的風也能讓花海如浪。
“箐箐,”謝輕攬一指那花壇,“哥哥今日,教你一個陣法。看好了,哥哥隻教一遍。”
......
畫麵漸漸模糊,謝輕攬的身影消失。場景一下變成了陳州那青樓內。
展昭和她,正在“演戲”。
她一翻身,直接壓住展昭。
展昭再一翻身……
畫麵再次消失,這一次的她,四周一片虛無,整個世界寂靜無聲,猶如傳說中人死後的虛無空間。
她迷茫又無助地漂浮在虛空裡,眼前的一切,讓她突然就悲從中來,恍然想起自己在現代已經死了的事來。
一種濃濃的恐懼襲來。
靜得可怕的空間裡,忽有女子聲音響起,她說:“謝箐,注定生死分離的結局,你又何必如此貪念。”
聲音如魔咒,讓她頭疼欲裂,她緊緊捂住腦袋。
“謝箐,你已經死了,跟我走吧。”女子聲音再次響起,虛空裡,忽然亮起柔和溫暖的光芒。
那光芒如有魔力一般,讓謝箐不由自主走了過去。
身後卻有兩個聲音響起。
“謝青,醒醒。”
“小謝青,給小爺醒過來。”
她腳步一頓,搖了搖頭,這聲音,如此熟悉,好像……誰呢?
心裡似乎有種更溫暖的東西緩緩流過,春風細雨一般,竟然超過了那抹柔和的光芒。
她突然想起來了,那是……展大人和小白的聲音。
……
謝箐一下從幻境中醒了過來。
眼前,是展昭和白玉堂焦急的臉,他們的背後,艾虎急得都快哭了的樣子。此刻,幾人正在那鵝卵石圓地之內。
見她醒來,展昭和白玉堂那緊繃的心才終於一鬆。
“展大人,五爺。”謝箐有些困惑地道,“我剛才好像陷入幻覺了。”
白玉堂點點頭:“嗯,我們所有人剛才都陷入了幻覺。”
展昭和艾虎也點了點頭。
謝箐詫異地看捉他們,大家都陷入幻覺了嗎?那他們怎麼醒過來的?
她剛才深陷在幻覺裡,每一幅幻覺似乎都讓她沉醉到舍不得醒過來。
她還恍惚記得,幻覺裡,看到了哥哥,看到了展大人。
一想起展大人的畫麵,謝箐突然臉一紅,弱弱地瞟了眼展昭。
要命啊,她在幻覺裡居然.....居然和展昭在......
隻是,那個禁欲係的展大人,為啥在幻覺夢裡,居然化身為狼?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
謝箐忽然想捂臉。嗚嗚嗚,她為啥會看到這種幻境。
前兩個幻境,她還稍微能理解,畢竟都是她認識的人。可最後一個幻境是什麼意思,那個聲音為啥說注定是生離死彆的結局,還什麼何必貪戀?
“謝箐,你在幻覺裡看到了啥?”艾虎好奇地問,他在幻覺裡看到了師父,看到了姐姐艾玉容。那都是他最想念的人。
謝箐被艾虎打斷,輕咳一聲,瞟了眼展昭,眼神遊離不定:“沒,沒什麼。”
艾虎疑惑地摸摸頭,轉頭問展昭:“展大人,那你看到了什麼?”
展昭一下垂下眼皮,睫毛亂顫,聲音含糊不清:“沒什麼。就是失去了感覺。”
朦朧霧氣裡,那雙貓耳朵已然紅透。
艾虎愈加困惑,不死心地問白玉堂:“五爺五爺,你肯定看到了什麼對吧。”
白玉堂眼神飄忽,聲音含含混混:“小爺也沒看到什麼,暈過去了。”
晨曦微光裡,白玉堂那如玉麵皮竟也漸漸染上點點紅暈。
艾虎:“......”敢情隻有他一人看到了幻覺。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
謝箐想起自己是最後一個醒來的,有些疑惑地問:“你們都是怎麼醒來的啊?”
艾虎忽然興奮地舉手:“謝青,是我,我把他們叫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