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睡不著,又去找了同為“空巢男人”的公孫策。
“我就知道展昭會毫不猶豫選擇代價最大的方案二。”包拯歎了口氣,“實際上,有了展夫人的免死金牌,他家小謝青,無論如何也不會死的。”
“關心則亂啊。”公孫策白他一眼,“三日後,若法場上的是你家小公主,你能如此淡定?”
包拯一噎,很實誠地道:“不能。”
他會和展昭一樣瘋。
當然,皇帝砍誰都不可能砍他家楚楚。
陳世美,一共給了兩個方案來保證謝青的萬無一失。
第一個方案,瞞天過海暗度陳倉。
因為皇帝定下了單箭刑,也就是不砍頭,改用箭矢執刑,和艾玉蓉當初的一樣。所以他們很自然地想到了假死。而假死藥丸,出身無涯山的韓彰剛好能提供。如何下藥,如何控製箭矢的角度等細節,陳世美會負責。如果展昭選擇了這個方案,他們有辦法讓展昭會親自執刑。
按照展昭的武功,可以精準控製避開任何要害。隻是這個方案,謝青會吃很大的皮肉苦頭,但是後續很好處理,幾乎不會帶來其他隱患。
第二個方案,破釜沉舟劫法場。
這個需要更加慎密的計劃和安排,正常情況下,這是下下策,是實在沒法的情況下才會考慮的,畢竟風險大,不可控因素多,逃犯後續的身份等等,很多麻煩,稍有不慎,可能引發各種隱患。
他們之所以敢提出這個方案,一是因為知道展昭應該很難接受第一個方案,二是因為,開封府的人才和條件,具備優勢。
首先展昭白玉堂等人武功高強,在裡應外合下,是可以成功劫出人質的。
其次,基本不擔心劫法場的人被皇帝認出來,即使皇帝知道是誰,卻抓不到把柄。因為白玉堂那師父顧傾城善於製作□□,那□□的製作非常巧妙,能直接給人換臉,很難看出偽裝痕跡。
白玉堂手裡剛好擁有這樣的神器。
江湖上唯一能比顧傾城的易容術更勝一籌的,隻有黑妖狐智化。黑妖狐智化不僅可以用麵具換臉,還可以換成特定的臉。
最後,耶律古琦走之前,曾給包拯留下了一支隻聽命於於她,如今以他為主子的暗衛。這些暗衛,可以協助展昭他們劫完法場之後的事。
“你說,展昭會不會怨怪我們也同時利用了謝青的事去襄陽?”公孫策有些頭疼。
包拯搖搖頭:“不會,雖然展昭把那丫頭的命看得比他自己的命還重,可展昭的頭腦卻極其清醒,他很清楚,無論我們利用不利用,無論謝青是否提前躲避,皇帝都已經盯上她了。這場劫難,可能根本躲不掉,隻能化解。”
“而且,”公孫策補充,“展昭和趙曦關係密切,他本就打定主意要去襄陽。”
“隻是沒想到皇帝這次比預計的狠了點。”包拯頷首。
“其實,白玉堂也是一道堪比展夫人的護身符。”公孫策輕歎一聲,“顧傾城,連當今聖上都忌憚的存在,他若想救誰,皇帝哪怕憋屈,也得給了這個麵子。”
皇帝能容忍白玉堂在皇宮大鬨,原因自然不會那麼簡單。
至於顧傾城的背景,他和包拯有猜測,卻無法確認。
“所以,謝青在皇城司,不會吃苦頭。”包拯哼了一聲,皇帝也要投鼠忌器。即便是想廢展昭,皇帝也不會明著來,隻會各種不著痕跡的算計。
“老包,你說,皇帝這次究竟要如何坑展昭?”公孫策蹙了蹙眉,“隻要展夫人拿出免死金牌,謝青沒事了,展昭自然不會劫法場,也不會和皇城司對抗,那他...又準備如何坑展昭?”
包拯搖搖頭:“本府也正困惑,但是,皇帝應該不可能放棄廢展昭。”
皇帝,再不是以前那個溫和仁厚的君王,如今的這位,和他們一樣腹黑無恥,要想完全知道皇帝的心思,確實不太可能。
“那就...將來兵擋水來土掩吧。”公孫策揉了揉太陽穴。
包拯點點頭,看向從烏雲裡鑽出來的皎月。
無論何時,他始終堅信,邪不勝正。
接下來兩日,從陳世美那邊傳過來的消息,證明包拯公孫策猜測得一點沒錯,謝青隻是被關進了皇城司,但是皇城司並未對她用任何刑罰。甚至連審訊都免了,因為也不需要了,畢竟證據確鑿。
這兩日,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默默為那幾乎不可能發生的劫法場一絲不苟地準備著。
終於到了第三日。
皇城司的法場上,皇城司的官兵黑壓壓地圍住法場,不允許一隻蒼蠅飛進飛出,劊子手將手裡的弓箭擦了又擦,手心裡,不覺起了汗。
皇城司殺人,從來不會對普通公眾開放,都是秘密執行。當然,相關人士是允許到場的,比如開封府的人。
宋正親自做了監斬官,麵無表情地坐在監斬台上,心裡卻直打鼓。
要命啊,聖上讓他必須演戲到位,要他堅守到最後一秒。
可他看著對麵那幫開封府人,心裡就特TM沒底,特彆是知道那殺神一樣的展昭和白玉堂也在法場裡,心裡就更發怵。宋正深呼吸,他好歹皇城司的指揮使,穩住穩住。
因為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宋正並沒有老早就把謝青給押出來,而是一直關在法場的待斬室內,準備時辰到了再拖出來。
提前易容好的展昭和白玉堂,混在開封府一堆人裡。
因為皇帝本來就要算計展昭他們,所以對帶武器入法場根本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包拯卻不會讓皇帝抓住違規的把柄。
並未讓展昭等人帶巨闕之類刀劍,而是人人都用上了用腰帶偽裝起來的機關軟劍,那是白玉堂提供的,看著摸著都是腰封而已。
可隻要一拔一抖,自動成劍。
而展昭的袖箭,更是特殊製作。
皇宮內,展夫人在等待整整一個夜晚後,終於見到了宋仁宗。
“小七,”宋仁宗喜怒難辨地看著展夫人,“二十年了,你終於舍得回來了。”
這個寧可舍棄皇家身份,也要跟著那男人私奔的皇妹,自從離宮後,再沒踏入過汴京的大門。
若不是前不久皇城司查到的那件事,他還真不知那宋諺,竟然就是當年的展家少主,而那展昭,卻是他侄兒。
展夫人給皇帝行了個禮:“皇兄責罰得是。”
“說吧,你回來是要求我何事?”宋仁宗往龍椅上一坐。
展夫人略略詫異了一下,她這皇兄,過去對她,可也挺好的,可這次見麵,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勁。
展夫人一跪:“小七鬥膽,還請皇兄饒過謝青,隻因...她是皇兄的未來侄兒媳婦。”
宋仁宗故意露出意外神色。
展夫人深吸一口氣,隻得將展爹和展昭的身份說了出來,請宋仁宗看在她的情麵上,對謝青網開一麵。
宋仁宗沉默許久:“小七啊,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謝青犯的是謀逆之罪,你讓朕如何網開一麵?今日朕若饒過謝青,律法何在,公道何在。你身為皇家人,自當知道,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你說,你要朕帶頭開了這個先例嗎?”
展夫人沉默了下,拿出當初先皇給她的那枚免死金牌。
“小七不敢,但這枚金牌,應足以免她一死。”
宋仁宗震了震,好半天才無奈地道:“見牌如見先皇,小七既然拿出了它,朕又能說什麼。但法不可褻瀆,死,可以免,但活罪,難逃!”
展夫人身子一顫,閉了閉眼。
“謝皇上仁慈。”
.....
法場上,開封府人看了看日頭,額頭開始冒汗。
展昭臉色開始發白,白玉堂垂下的手漸漸攥起。
宋正抬頭看了看馬上要上三竿的日頭,額頭也開始冒汗,和開封府人一樣心急如焚。
宮裡怎麼還不來人啊,他到底要不要喊執刑啊。
聖上究竟是啥意思啊,難道聖上臨時改了主意,真要殺了謝青?
宋正糾結了。
萬一到了時候,預料中的人沒有來,那他怎麼辦?
殺?殺錯了怎麼辦。
不殺?會錯了聖意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