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擦了一把汗,MD,這破職務是一天都不想上任了。以前的聖上,聖意他一揣一個準,現在的聖上,神秘莫測陰晴不定,壓根猜不透。
宋正一顆心卡在那裡,上不去也下不去。
眼看就要到時辰了,這哪裡是啥殺謝青啊,這是要把他宋正架上斷頭台啊。
宋正旁邊的宋然,也和他差不多,不停地看日頭,不停地看法場大門,沒有任何時候,馬蹄聲更能讓他們魂牽夢繞了。
可是,大門外一片安靜。
宋正努力撫平自己那壓根安定不下來的小心臟,心裡默念,穩住穩住,好歹是威風八麵見官大一級的皇城司老大,啥大風大浪沒見過。
堅持到最後一秒,聖上說過,要最大限度逼展昭主動出手,要一箭雙雕。
既要騙展夫人的免死金牌,還要讓展昭主動入圈套。
日光閃耀,距離三竿,就隻剩那麼一瞬。
展昭渾身僵硬,白玉堂呼吸幾乎停滯。
包拯公孫策一把捏住對方的手,都發現對方手心裡全是汗。
日頭,幾乎開始倒計時。
無論在場的人如何不希望時辰的到來,時間,無可挽回地往前走。
宋正臉一垮,差點MMP罵出來,看了看森嚴的法場,硬著頭皮準備發號施令監斬了。
沒辦法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啊。
會錯了聖意也沒辦法了,是聖上沒派人來大喊:“刀下留人。”
哦不,箭下留人。
“帶犯人謝青。”宋正高喝。
令下,皇城司的人立馬將候斬室的謝青押了出來,綁在了刑台上。
隻不過,有點詭異的是,謝箐綁住的那根木樁子,很細,隻需要押陣的人一搖就偏那種,壓根不像往常綁犯人的那種牢固高木柱子。
劊子手,將弓箭搭上了弦,瞄準謝青的心臟,隻要監斬官一聲令下,隨時可以射出。
謝青有些茫然地看著鴉雀無聲的法場,看看那瞄準自己的箭矢,再看看日頭,渾身一個哆嗦。臥槽,這是到時辰了。
黑白無常呢,在哪裡,不是承諾過她不會死的嗎?
心裡一發慌,本能地開始找展昭和白玉堂,可今日開封府人都穿的黑色係衣服,隔那麼遠,她壓根看不到展昭和白玉堂在哪裡。
謝青的汗,瞬間就下來了。
本來還挺穩得住的心,一下就亂了。
雖然過去也麵臨了無數次生死存亡,可隻有這一刻,極其的不甘心,因為有太多的事情放不下了。
她才剛知道哥哥可能就是趙曦啊,她還沒看到哥哥啊。
哥哥若知道她又死了,該是何等傷心。
她還看到小白走出宿命啊。
她還沒...和展大人修成正果啊。
不知為何,許是人之將死,腦海裡的東西就閃得特彆的快。那些她最珍藏的畫麵,最珍藏的人,輪番滾過腦海。
和哥哥的,和展昭的,和小白的,和開封府兄弟們的...
“箐箐,哥哥不會讓你死的。”
“我在,莫慌。”
“小爺認人不認理。”
“老大老大,今晚逛窯子還是鬥雞?”
一個一個讓她眷念的聲音響起,謝箐的眼睛,開始濕潤。
遠處的展昭,一眼就看到了她眼裡的慌亂和臉上被日光照出的晶瑩,心裡一陣揪疼,再也顧不上其他,手腕一翻,將白玉堂特彆製作的特殊袖箭握在手心,準備隨時出手。
白玉堂一把抓住展昭,搖了搖頭。
展昭掙了掙,白玉堂死死拽住他,堅決不鬆手,隔空傳音:“展昭,聽我的!”
他的任務就是,看住展昭。
對方不出箭,他們不出箭。
因為......展昭的實力,加上他花費了整整三日三夜做出來的專門針對攔截箭矢用的袖箭,從未在世人麵前露麵的袖箭,即便是比對方後出手,速度是百分百可以追上並攔截下的。
而且,袖箭還有另外一個最大的後手。
他三日三夜沒睡覺,就為了將一切可能都估算到。
展昭要她萬無一失,可他要他和她,都萬無一失。
這些,皇帝算不到。
因為...他的機關技能,過去並未真正展示,留了一手。
展昭聲音焦啞:“小白,我隻是準備,可是小白,看住我,我怕我控製不住我自己。”
他不傻,他很清楚皇帝想要逼迫他出手。
他也很清醒地知道,小白做的機關袖箭,沒有失誤的可能。
因為小白絕不會拿她的性命來賭,用不會拿他的安危來賭。
可是,理智歸理智,情感卻很難控製。
白玉堂忍住內心同樣的煎熬,穩穩地握住展昭的手:“我說出手,才出手。”
公孫策說了,和皇帝的心裡博弈,要堅守到最後一刻。學奇門的他,對心理博弈,再熟悉不過。因為心理博弈,也是布陣的條件之一。
白玉堂咽了下口水,將心底最深處的恐慌壓下去。
相信包拯,相信公孫策,相信他們自己。
相信...夢裡的畫麵。
因為,他還沒去衝銷樓。因為,夢裡的謝箐,出現在了衝銷樓。
所以,今日...她不會死!
衝銷樓,他也不會讓她死!
時辰到!
宋正硬著頭皮站起來,將監斬令簽往地上一擲,發出的叮當聲在寂靜的法場格外醒目。
“行刑!”
劊子手將弓拉到最滿。
法場外,仍然一片安靜,並無無論是宋正還是開封府人都期待的刀下留人馬蹄聲。
白玉堂閉了閉眼,鬆開了展昭的手。難道,算無遺策的黑白無常,終究是算錯了嗎?
箭脫弦。
袖箭出。
袖箭,比弓箭刻意遲了一點點。
一切無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