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展昭的袖箭跟隨劊子手的弓箭而出的那一瞬間,所有人的神經都崩到了極點。
白玉堂額頭起了豆大的汗珠。
包拯公孫策手心攥緊,手心裡,也全是汗。
連宋正,也緊張得吞咽口水。
四大金剛集體臉色刷白,完了,終究還是走到了劫法場這一步。展昭出手,給皇帝送上了最好的理由。今後,展大人他們難道要亡命天涯了?
“刀下留人!”
箭脫弦的同時,爆喝聲突然響徹在法場門口。被所有人期盼了好久的刀下留人,終於到來,卻是在弓箭射出後才來。
劊子手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的箭都離弦了,他能做什麼!能做什麼!潑出去的水,還他媽的收得回來嗎?
暴喝聲裡,四大金剛欲哭無淚。箭發出後才來刀下留人!這招太惡毒太陰險了,簡直一箭雙雕啊,既要了展夫人的免死金牌,又要給展大人坐實劫法場的罪名。
暴喝聲裡,宋正整個人都癱在椅子上,表情極其的奇怪,十萬個“R你仙人板板”的崩潰裡,好像又有著一點點死裡逃生的慶幸,總之,很難形容的矛盾感。
暴喝聲裡,包拯公孫策渾身顫了一顫,那緊張到已全是汗水的臉上,表情和宋正竟然有一絲類似。
包拯脫口而出一句有辱斯文的國粹,公孫策軟軟往包拯身上一靠,心裡也冒出了對皇帝祖宗十八代的問候,但兩人隨後相視一......笑,那笑,比宋正那矛盾表情還要詭異。
爆喝聲裡,站在謝箐身旁的兩個押陣人員,臉色駭變,動作利落地將她往旁邊使勁一推。
因為綁她的那根柱子很細,所以兩人幾乎是在暴喝聲響起的同時就成功把她推開了。推開後,那兩人腿一軟,直接跌倒在地上。
媽的,太他媽要命了。幸虧他們早有準備,將這死囚犯綁在了一推就倒的小柱子上,否則解綁壓根來不及。
在這之前,他們先後被兩人暗中叮囑過,皇城司宋正,以及陳世美。
不同陣營的兩人,說的話大同小異,如果出現極端情況,比如箭出才有刀下留人的話,那麼他們必須要搶在箭到之前將犯人救出。
一個是怕沒揣摸準聖意捅了婁子。
一個是為了和皇帝博弈到最後時刻,機關算儘。
謝箐被推開的瞬間,展昭臉色一變,強行回撤。
回撤那已“潑出去的水”。
白玉堂額頭的汗,滾滾而落,心下卻一鬆。
那一日,密室裡,包拯公孫策對他說了,務必要堅持到心裡博弈的最後,博弈到極致。於是,為了將任何時間上的可能都算計到,他費儘心思,在袖箭上加了回撤機關,但也僅僅能在袖箭發出的極短時間內回撤。
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出現這樣的極端情況,防止那狗皇帝陰險到箭發出後再刀下留人。沒想到,真給他們算準了,那皇帝,竟然陰險無恥到了如此地步,簡直給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一樣。
然而,白玉堂剛放鬆的臉色,又突然一變。他差點忘了,展昭那浩瀚澎湃的內力,一旦發出,即便是及時回撤,袖箭也無可避免要先往前推進一定距離,那樣的話,極可能被對方發覺異常。
再也顧不上其他,白玉堂往前一掠,硬生生用血肉之軀去擋住袖箭。
任何的破綻,他都不能讓皇帝的人看出來。
他要.....萬無一失。
嗤啦一聲,袖箭從白玉堂手臂穿過,掉落在地。
他腳尖一踢,那袖箭就往後而去,被展昭穩穩接住,藏了起來。
在白玉堂行動的同時,四大金剛已很有默契地改變了位置,擋住了所有視線,因此,這一瞬間發生的事,除了開封府人,無人知道。
這最後一步計劃,包拯公孫策並未對四大金剛透露,四人雖沒看懂這一瞬風雲變幻的原因,但跟了黑白無常這麼多年,早就養成了默契。不管懂不懂,反正隻要發生了啥看不懂的,一定是黑白無常提前就算計了啥。他們要做的,就是配合。
血液噴湧而出,把白玉堂衣袖染透,好在今日大家都穿的是黑色衣服,到看不太出來。
白玉堂一把捂住手臂,踉蹌了一下。
那帶了展昭威力的袖箭直接貫穿了他手臂,讓他渾身都差點痙攣了。那袖箭,可是出自他自己之手,配合展昭的功力,威力有多大,他比誰都清楚。
今日若是其他部位去擋,恐怕當場就得玩完。因為手臂那裡,他也提前穿戴了能一定程度阻擋傷害的東西。
旁邊的韓彰閃電般點了白玉堂幾個大穴,又拿出止血藥和止疼藥給他敷上,總算是止住了血,看著臉色慘白的白玉堂,心疼得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
即便被韓彰用了止疼的藥,白玉堂還是疼得滿是大汗。
“小白!”展昭眸色一痛,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小白受到的衝擊有多大。但那個時候,他的位置沒法去擋箭,而所有人裡,能有這個實力攔截的,也隻有小白了。
白玉堂蒼白著臉,笑了笑:“沒事,管好她。”
無論如何,他總算是完成了任務,沒有讓劫法場的罪名成立。
這一場心裡博弈,他們終於還是贏了。
展昭點點頭,也確實顧不上他。
刑場上,劊子手射出的那箭,穿過本來站著謝箐,現在已空無一人的位置,咚的一下,沒入刑場後方的牆壁,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紛紛拿起袖子擦額頭的汗。
宋正心裡再次MMP。
這破值是一天都不想上了!
再上下去,他真怕他心臟受不了。還好他多了個心眼,提前安排了人手,就是防的這一手。
否則,這謝青估計死定了。謝青死了,他不好交代啊,畢竟聖上應該已收了七公主的免死金牌,如若人再死了,說不過去。雖然是皇帝派的人來得太遲,可皇帝哪裡有錯,錯也是他宋正的錯!這鍋,不背也得背。
讓他意外的是,展昭居然沒有劫法場,還真眼睜睜地看著所愛之人即將被箭射中。
這讓宋正有種分裂感,尼瑪那日他要帶走她,展昭要給他拚命。今天他女人要死了,他無動於衷。他一直以為展昭白玉堂會劫法場啊,害他一直神經緊繃,一直祈禱那刀下留人快點來。
宋正旁邊的宋然,後背都濕透了,表情有點咬牙切齒。
媽的,三年不休沐他忍了,沒空相親也忍了,可要再這樣把神經一直緊繃全程把心栓在嗓子眼的日子,他.....MMP哦。
還有那啥子展昭,啊呸,孬種!負心郎!他宋然若找到喜歡的女人了,他敢為愛癡狂,他敢劫法場。
宋然神情一頹。
為愛癡狂,他連相親都沒時間,他癡狂個錘子,這破值,上不完,根本上不完。
包拯和公孫策也著實驚出一身冷汗。即便是知道皇帝可能要和他們拚到最後一刻。可剛才,展昭袖箭出的那刻,兩人的心還是給提到了最高點。
那皇帝,太陰險了,太沉得住氣了。還真讓箭射了出去。這若不是白玉堂那可回撤的機關,為了保證謝青的安全,局麵還真沒法挽回了。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底的沉重。
對手這狡詐度,這心裡素質,果真沒白活那麼多!
此刻,那大喊刀下留人的副將騎馬衝了進來,又連續喊了三聲,才跳下馬,也一擦額頭的汗。
被那押刑兩人推到的謝箐,還沒搞清楚情況,就被隨後箭入牆壁帶起的巨響震懵了,呆滯了好一會,雙腿一軟。
她這是.....活下來了嗎?媽的,在看見劊子手射箭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怕了,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了。
這一刻,她已經完全搞不清楚情況了。但即便不明白這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麼,甚至不知道包拯公孫策究竟是如何安排的,但她卻從未懷疑過開封府人會真拿她的命去換什麼。
她就是相信,相信包拯公孫策的為人,更相信展昭和小白。
大家都以為那手持聖旨的副將會宣布釋放謝青什麼的,然而,他將聖旨一抖,接下來的話,讓眾人心裡再次一沉。
那聖旨,確實宣布了釋放謝青,卻也同時說,為了以儆效尤,警示眾人,維護律法尊嚴。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改為杖刑三十大板。
王朝等人差點就破口大罵出來,卻礙於場合,死死忍住,憋得氣血翻湧。
展昭眼眸寒光一閃,卻被白玉堂死死拉住:“讓我去!”
展昭按下他的手:“小白,我知道怎麼做。”
他知道,如果他貿然上去對抗皇城司執法,恐怕又正中皇帝的心意,所以白玉堂要攔住他。他也知道,皇帝可能真的忌憚顧傾城,小白上去,也許真不會計較他的胡鬨。
可他不能讓小白上去,因為小白,承受不住。剛剛袖箭那一擋,他已受了內傷,根本挨不住這板子。
小白執拗地拉住他。
展昭無奈道:“小白,我不會讓他抓住把柄。”
白玉堂不鬆手:“可是.....”
他不是怕展昭衝動,展昭頭腦是清醒的,他知道。
可展昭有個秘密,隻有他知道。
展昭:“沒有可是,我上去不會死,可你若去,你可能會死!”
白玉堂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很久,感受著胸腔裡那種因內力受傷而不斷翻滾的劇痛,最終鬆開了手。他此刻的內傷,若不及時調息將養,倒真有可能玩完。
皇城司很快抬來打大板時供人趴著的大凳子,兩個手拿木板的執法吏員也準備就緒。
押謝青的兩人將她往板凳上一按。
謝箐狠狠閉了閉眼,尼瑪的,打就打。既然免了死罪,斷無再把她打死的可能。
至於痛,忍著,收了原主的身體,就得承受原主的因果。
說是這樣說,心裡還是忍不住發抖。啊啊啊,要被打屁股了,屁股會不會開花,褲子會不會打爛?
會不會留疤,啊,她是女孩子啊。
沒事沒事,有韓二哥在,留不了疤。
本來怕疼的謝箐,因為腦回路清奇,也因為沒見識過古代打板子的厲害,居然開始擔心起不雅和美觀來。
拿板子的其中一人,伸手就要去扯謝箐衣服,按照規定,杖刑是需要除衣的。
“住手。”宋正忽然厲喝一聲,“就這樣打。”
那人微怔,不太明白地看著宋正。
“聽不懂我的話嗎?”宋正臉色一沉。
“是,大人。”那人心裡一顫,趕緊低頭。這點小事,他確實不敢和宋大人問。
“開始。”宋正麵無表情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