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都不算愛 以血,以身,以命,護……(2 / 2)

木板高高舉起,眼看就要落在謝青身上。

謝箐一個哆嗦,渾身瞬間緊繃。

木板落下。

“啪。”

聲音很大,聽得出一點沒手下留情,往死裡打那種。聽在謝箐耳裡,給驚雷炸開一樣,直接炸得她腦子都有些糊起來。

“啪。”

“啪。”

“啪。”

一聲接一聲。

謝箐被打得渾身不斷震動,渾身發抖,好一會,才漸漸覺察出了不對勁。

為啥她抖如篩糠,卻似乎沒感覺到木板落在身上的劇痛感?難道,打麻木了感覺不到了?還是說.....她直接被打死了,鼠疫感覺不到了。

謝箐心裡一個哆嗦,睜開一直死命閉著的眼。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悶哼聲,謝箐全身一下僵住,臉色更白了白。這個聲音......她太過熟悉,那是...展昭的聲音。

她一下轉頭,卻被展昭用手護住。

“莫怕,我在。”展昭頭擱在她肩上,聲音帶著劇痛的顫抖,“一直都在。”

他在,又怎麼可能讓她受傷。

早在宋正下令時,他就已撕下易容的麵具,輕功一施,在木板落下的瞬間,他就撲倒在她身上了。隻是她好像是被嚇蒙了,到現在才發覺不對勁。

“我在”兩字,讓謝箐一下紅了眼眶。原來,展大人真的在,一直都在。

安全感回來,心裡卻揪疼得厲害。

木板並沒有繼續落下,宋正冷冷的聲音傳來:“展昭,你是要阻撓本使執法嗎?你是要違抗聖命嗎?”

媽的,他壓根沒想到剛被他罵孬種的展昭,又突然撲上來擋板子了,被整懵了的他,現在才反應過來。

展昭抬頭,很認真地對宋正道:“不,展某絕不敢違抗聖命,也絕不阻撓執法。”

宋正被氣笑了:“那展大人要不要看看你正在乾啥?”

分裂,太他媽分裂了,這死展昭,一會要死要活,一會不管不顧,現在乾脆瘋了,說起了瘋話。這批值,是一日都不想上了。

展昭清了下嗓子,吐字清晰:“展某屬下犯錯,展某作為直接上司,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一切錯誤,都怪展某管教不嚴。展某這兩日反複自省,深刻認識到展某對不起聖上,對不起包大人,對不起父老鄉親......展某痛定思痛,決定以身作則,和屬下一起受罰,以儆效尤,以正聖威,以護律法,以此為鑒......聖上曾說過......”

宋正目瞪口呆地看著展昭,又被弄懵了。

展昭今天,是被奪舍了嗎?

這難道不應該是那黑白無常,還有那個啥顏查散才該說的話嗎?

瘋了,瘋了。

展昭滔滔不絕說了好久還沒說完,聽得旁邊的宋然腦殼發麻。

要命,他也不是沒和展昭打過交道,深知這人性格內斂,安靜話少,開口幾乎從不說廢話。可現在是怎麼回事,廢話連篇,虛偽無恥,生搬硬套,指鹿為馬......

可見鬼的,有理有據,引經據典,說得還挺有道理,還站在了道德製高點。

媽的,聖上說,老子說,孔夫子說,聖上說,先皇說,然後《論語》說、《孟子》說、《禮記》說、《詩經》說.....

聽得他腦殼疼。

關鍵的,欺負他讀書少,確實搞不清楚這死展昭引用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不過聽起來和那幫讀書人說的好像沒差。

但是......他沒聽懂。

宋然絕望地看向宋正,用眼神詢問:老大,這死展昭在說啥?

宋正默默摸了下鼻子。宋然沒上過學不清楚,可他宋正,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展昭這家夥,引用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不是打胡亂說。他是真沒想到不善言辭的展昭,今日居然這麼會說。

他若反駁,倒真站不住腳了。

話說,開封律條裡,倒確實有屬下犯錯上司一起受罰的規定。

宋正揉了揉鼻尖,得了,睜隻眼閉隻眼得了。

反正你好我好大家好,因為聖上給他今日的最後一個任務就是:如若展昭就是不劫法場不對抗執法,那就讓展昭一同受罰。

至於為何必須要讓展昭一起受罰,聖上連他都沒告訴。但他知道,聖上做事,從不會無的放矢,因此,這任務,他還必須得完成。

既然展昭主動送上門了,那他就順水推舟收了。

“展大人果然高風亮節,那行,得罪了。”宋正牙一咬,示意執刑人員繼續,反正這兩人都在板凳上,他們打也打了,至於打在誰身上,他管不著。

“啪。”木板再次落下。

展昭死死忍住,沒再發出聲音。

從小被展爹帶著熟讀詩書的他,隻要願意,什麼都說得出來。隻是他性格天生內斂,並不多話,為了順理成章挨打,硬生生逼著他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確實挺不習慣的。

最主要,還得配合表情。可他真的天生演戲廢材,天知道他裝得有多難。他硬是靠不斷回憶那兩隻當初如何教他演戲來做到的。

雖然他沒天賦,可他當初真的儘力了。

木板不斷落下,毫不留情。

展昭的衣服,漸漸滲了血。

每一次落下,悶哼聲都比上一次更痛苦,卻更隱忍。即便上臂漸漸無力,卻扔死死地將她護得密不透風,不讓她有被打到的任何可能。

謝箐死死咬住牙,不讓自己哭出聲。

眼淚,一顆一顆砸在地上,永無止境。

從每一次木板落下的力度,哪怕是被他護在身下,哪怕全身上下一點傷害都沒受到,可她也能感覺到那力度有多誇張。這樣的木板,她很清楚,從小怕疼怕苦的她,連一板子都接不下啊。

她不敢去想象板子落到他身上時那種皮開肉綻的慘狀,更加不敢去想他究竟有多痛。

一下,又一下。

時間仿佛得拉得極慢,每一下,都像渡過了漫漫長日,極儘煎熬。

心裡,也猶如被尖刀旋轉,挖心刮骨般的疼。

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

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樣的感受。

原來,這就是愛。

喜他所喜,悲他所悲,痛他所痛......

謝箐再也控製不住,嚎啕大哭。

哥哥,我終於知道什麼是愛了。

他愛我,以身,以血,以命,奮不顧身......

感受到身下的劇烈顫抖和她突然不再壓抑的哭聲,展昭伸手,在她臉上輕輕一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痛苦。

“彆哭,死不了。”

她卻哭得更大聲了。

“也不會留疤。韓二哥在。”展昭笑容有些虛弱。

法場很寂靜,隻剩下一下又一下的板子聲,和她的哭聲。

無人說話,無論是開封府的人,還是皇城司的人。

宋正有些呆滯地看著展昭,看著他背後衣衫破碎,看著他身上血肉模糊.....

視女人如老虎的事業逼宋大人,第一次思索起情愛的事來。

第一次思索起他最愛的皇城司究竟是乾什麼的。

也第N次有些反感他這個上值來。

遠遠看著兩人的白玉堂,渾身晃了晃。展昭身上飛濺的紅色霧沫,在他視線裡漸漸化成漫天血霧。那壓抑的悶哼聲,如雷一般擂打在心底。

再也抑製不住胸腔的翻滾,他一口心血吐了出來,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麵色幾欲透明。

韓彰嚇得一把扶住他,迅速往他嘴裡塞了一顆藥丸。

“小白。”蔣平徐慶抱住他,蔣平的眼睛,早就哭成了桃子。

白玉堂一口咬在蔣平手上,將嗚咽壓在喉嚨裡。

包拯忽然彆開頭,使勁眨了眨眼睫上的霧氣。

公孫策閉了閉眼,使勁抬高了頭。

四大金剛紅了眼眶。

艾虎忽然跟著嚎啕大哭起來。

法場上發生的所有,很快傳回了皇宮。

禦書房內,聽完宋氣的彙報,宋仁宗將茶杯輕輕放下,眸底閃過一絲狠厲。

包拯和公孫策,果真不愧為黑白無常啊,確實有點本事,竟然能和他博弈到最後。

劫法場和對抗皇城司的陽謀,他們居然躲過了。

不過,那又如何!

展昭,最終不是挨了板子,入了他最後的圈套嗎?

宋仁宗冷哼一聲,麵帶不屑和嘲諷。

包拯公孫策那兩個小兒,才吃幾年飯,想和他鬥,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