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匠也跑了過來,他在玫瑰穀見過一次謝箐,自來熟道:“那自然是,我們少主子隻啃過兩次老,一次為了那個啥賊好看的小白,一次就是為姑娘你。因為姑娘你在玫瑰穀給小主子說,你喜歡玫瑰花,想在汴梁也能看到花海。”
謝箐徹底呆住。
想了好久,才想起她好像確實給展昭說過,羨慕玫瑰穀的花,遺憾汴梁看不到。
難怪啊,難怪上次展昭中毒失蹤後,給她抱了一捧火紅的玫瑰來道歉,還騙她說是菜市場買的。她就奇怪啊,汴梁菜市場從沒看到過賣玫瑰的。
原來,是從杏花天影直接摘的啊。
失神地看著眼前這片玫瑰,她好不容易不再紅腫的眼眶,又開始發酸。
原來她不經意間的一句話,他卻牢牢記在了心裡,並直接付諸行動。
老管家忽然道:“姑娘,對了,要不你幫我看看房間的布置,看看是否合你心意,如果不喜歡,我馬上改。”
謝箐困惑地看著老管家,還沒從玫瑰裡緩過來。
老管家見她一臉迷茫,連忙解釋道:“少主子上次讓你選宅子,你選了星河深處,所以少主子就想把這宅子留著你們以後住,而杏花疏影院子,又是位置最好的,自然是給少夫人你們以後住......”
聽著老管家絮絮叨叨的話,謝箐整個人都是呆的。
原來展昭讓他幫選宅子,是給她自己選啊。
原來他在那個時候,就想這麼深了。
心裡像流過一絲帶著甜味的電流,遊走在四肢百骸。花香可以是甜的,電流也可以是甜的,她就是這樣的感覺。
謝箐眨了眨早就起霧的雙眼。
忽然就想起艾玉蓉說過,如果一個人愛你,那麼他對未來的所有計劃裡,都有你的參與。
“好。”謝箐並不扭扭捏捏,大大方方跟管家挨個房間參觀了下院子。這一看,才發現展昭品位真的很好,她也許不會挑選,但卻很會欣賞,這房間的任何布置,都極其典雅舒適,倒是和謝輕攬的品位有些類似。
她很喜歡,很喜歡。
其實,哪怕布置成狗屎,她也會喜歡的。心意,比什麼都重要。
走到書房,老管家指著牆上掛的滿屋子的畫,意味深長地道:“這些全都是我們少主子自己畫的,每天來畫一副。”
謝箐目光在第一幅畫上停留,那裡,畫的是一個肌肉虯結五大三粗江湖大漢正被一個瘦弱的少年打劫。那少年,笑得又可愛又...邪惡。
謝箐臉皮忽然抽了一下,要命,這不是畫的她穿越來的第一天,在街上打劫鐵塔龍三嘛,在那之後,她就被展昭“打劫”了。
她將目光移向第二幅畫,唔,還真是她一臉忿忿地看著展昭,那辛辛苦苦打劫來的銀子到了展昭的手上。
謝箐有些失笑。
展大人竟然把他和她的初遇,記得如此清楚。
目光再往後移,一副又一副,把她和他相遇相識以來的每一個值得紀念的瞬間,都用筆墨刻在了紙上。
一幀幀,一幕幕,筆墨下的世界,讓時光倒流,那些她自己都未曾在意過的細節,被他記得清清楚楚。
他對她的“入職麵試”;她在青樓門口編排造謠他;她和他一起逗咕咕;他和她懸崖裡的一拉;茉花村地穴洞穴機關籠子裡的渡氣;陷空島蓮花渦裡的渡氣;陳州客棧的“演戲”.......
太多太多,多到她自己看到都要想一想當時具體是啥情況。
謝箐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副畫上。那裡,她拿著釋槐鳥和龍懸珠,正和艾虎歡快地奔跑在河灘上,頭頂無數流星閃耀。
那是,她的生辰,他和小白在河灘邊給他送生辰禮物的畫麵。
畫的下方,有一小行字:“龍懸珠,我的聘禮,一生無悔......”
老管家不知何時,悄然退了出去。
謝箐眨了眨早就濕潤的眼睫,繼續往下看,看到了她和他在嵩山玉女峰上係心意結的“鏡頭”。
嵩山之巔,雲霧之上。
兩人相擁的畫麵,背後,是兩個緊緊係在一起的心意結,掛在了最高處。
那副畫,右下角也有一行小字:“照相機沒有,可永恒,是有的。”
那行字的最後麵,寫了一個單詞。
Forever.
那一日,她站在嵩山之巔,對他說:“展大人,可惜這裡沒有相機。”
他問她相機是什麼。
她說:“可以留下永恒的東西。”
她說:“我想把這一幕永恒的留下來。”
他當時沒說話,卻似乎說了一句:“好。”
她並未在意,古代沒有手機沒有相機,拿什麼來留住永恒的瞬間。
後來,她第一次學不文明遊客,在樹乾上寫下:“謝青和展昭到此一遊”,還加了個forever上去。
他好奇地問那是什麼?
她說:永恒。
......
謝箐伸手,在forever上輕輕撫過,淚裡是笑,笑裡是淚。
哥哥,有人教會了我什麼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