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著那藍錦衣進了衝霄樓外的陣法，跟著他們進了衝霄樓，又一層一層跟上來，挺不容易的。那藍錦衣武功太高，他稍有不慎就會被發現。

得虧了他最擅長的就是氣息隱匿，否則絕對被藍錦衣發現。

在一樓時，他差一點就被發現了，好在那條陰差陽錯跑進衝霄樓的狗，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才讓他蒙混了過去。

因此，他再不敢跟緊了，每次都隻好趁他們上了新一層，他才敢溜進來。

鳳舞回頭看了一眼已關閉的第八層大門，扯出一個冷笑。

下麵那兩個人可真是天才，連衝霄樓這樣的地方，也硬是被他們一層一層給破解了。關鍵的，那兩個人幾乎沒受傷，本事也真是了得。

這半年，他派了多少所謂的機關高手進來探路，都是有去無回，沒有一個能活著回去。本來那智化是聖上選定的最佳人選之一，可惜那廝突染惡疾。

聖上沒辦法，才把同樣擅長機關的謝青給設計了過來。本來聖上最中意的是白玉堂，可那家夥也不知為何，沒來。

鳳舞再次冷笑一聲，視線在室內一掃。

第八層，和前麵七層迥然不同，前麵七層都是機關室，唯獨第八層，被設計得和普通的寢室差不多，裡麵設施一應俱全。

鳳舞視線在對麵那超大屏風上停留，眸底精光微閃。

他知道，趙曦，就在那屏風後。

自從當了鳳舞後，雖然沒機會進衝霄樓，可他卻知道了趙曦就在屏風後的寒玉床上。也知道這個時候，衝銷樓的第八層，並無人執守。

這是，下手的絕佳機會。

聖上給他的任務就是：如果可以，將趙曦帶回汴梁。

不過，他其實有些疑惑，他本以為聖上會讓他直接把趙曦哢嚓掉，但聖上卻下了死命令，要他把人帶回去，還務必要活的。

鳳舞抬步，緩緩往屏風走去，誌在必得。

然而，剛進入屏風，卻看見曉月坐在那裡，一臉詫異地看著他。

“你怎麼在這裡？”兩人同時發問。

曉月蹙了蹙眉，先回答：“從昨日開始，王爺就讓我和龍飛要一刻不停地輪流值守第八層了。”

鳳舞眸光微閃：“我和紫天這幾日奉命去穀城接包大人他們了，倒確實不知王爺吩咐過這事。”

曉月疑惑地看他一眼：“你不是應該在主院嗎？怎麼也過來了？”

鳳舞揉了揉額角：“龍飛不放心，讓我過來看看。”

曉月指了指水杯：“那你喂殿下喝點水。”

鳳舞看了一眼床上的趙曦，點點頭，坐在床前，將寬大的袖子微微撩了一下，端起水杯，給趙曦喂水。

曉月目光忽然在他手腕處掠過，有些失神。

鳳舞喂完水，看了眼曉月，忽然道：“你衣服上弄了啥，臟兮兮的。”說完手很自然地摸向曉月的後背。

曉月一個閃身，對鳳舞辟出一掌。

鳳舞愣了愣，身子一側，躲開了她的掌風。

“宋氣！”曉月拔劍，指著鳳舞。

鳳舞後退一步，避開了她的劍，輕歎一聲，將臉上的麵具撕掉：“曉月，三年不見，你還是認出了我。”

沒錯，他壓根不是鳳舞，他是宋氣，皇城司的四大指揮使之一。

皇城司四大指揮使分彆為：宋正，宋氣，宋凜，宋然，即正氣凜然。宋正是總指揮，和宋然主要在皇城內辦事。

他因武功最高，性格最為謹慎心細，善於偽裝隱藏，因而經常被聖上派出去執行任務。至於宋凜，則三年前就因趙曦的事死了。

那一日，他讓雷英把鳳舞約了出去，雷英下藥將鳳舞迷暈，他則順利易*容成了鳳舞，潛伏在襄陽王府。

聖上之所以派他來襄陽當臥底，除了因他性格和武功合適外，還因他最熟悉鳳舞。他若扮演鳳舞，幾乎無人可以認出。

除非....曉月。

本以為可以有很多機會進出衝霄樓，因為趙曦的四大護衛是可以進出衝霄樓的。但許是他運氣太差，那幾日一直沒機會。後來，又被襄陽王派去接包拯去了。

不過，今日運氣倒不錯，這藍錦衣和謝青竟如此精通機關陣法，讓他一路撿漏混了進來。

唯一沒想到的是，竟然遇上了曉月。

那個……和他相愛了三年的曉月。

曉月咬了咬唇。

她能認不出來嗎？那個和她雙向奔赴了三年的男人，在他一撩袖子的動作裡，她就認出來了，再說，他的手腕，和鳳舞不同。鳳舞皮膚黑，他皮膚白。

“你要做什麼？”曉月再次劍指宋氣。

宋氣看著擱在脖子上的劍，臉色暗淡了一瞬：“自然奉聖上之命帶殿下回宮。”

曉月哼了一聲：“除非......從我屍身上踏過去。”

宋氣心裡顫了一下，無奈地看著她：“這麼說，今日，你是必須要阻攔我了？”

曉月：“我的命，是殿下給的，無論是誰，我也不會讓他帶走殿下。”

宋氣沉默了一下：“如果我今日，必須帶走他呢。”

曉月握劍的手抖了抖：“那麼，我隻有殺了你。”

宋氣眼裡滑過一絲難過：“你可知道，我剛才放了你一馬。”

她若不是曉月，他早在碰麵的一瞬，就下手了。他剛才騙她衣服臟了，也隻是想點了她穴道，讓她昏睡，並沒打算為難她。

曉月拿劍的手再次抖了抖，卻死死握住：“宋氣，殿下是什麼人，你和我一樣清楚。聖上為何要對付殿下，你都不想想為什麼嗎？”

宋氣深吸一口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皇城司的人，隻忠於主子，不問緣由。”

“可是，宋凜也是皇城司的人。”曉月一步不退，“他可以，你也可以。“

宋氣歎了口氣：“是的，他可以，可我，不可以。當初，我的命，也是聖上給的。”

其它任何事情，她要求的，他都可以妥協，可唯獨背叛聖上的事，他做不到。從聖上把他從那個暗無天日的地下死鬥場帶出來後，他的命，就屬於聖上了。

如果可以，他也像宋凜那樣，和他愛的紫天站在一起，可他……沒那資格。

其實，每一個入皇城司的人，都要經曆斷情絕愛那一關的考核方能進入皇城司。他們皇城司人，確實大多冷血無情。

他也曾以為他會永遠那樣下去，可大概是命運弄人，他和宋凜，陰差陽錯地和趙曦那四大護衛有了交集，從此，他和宋凜再也不是那個冷酷狠辣的指揮使。

從這個方麵，他經背叛了皇城司的訓誡，可他，認了。

但絕不背叛聖上，是他的底線。

曉月沒說話。

她知道，她是勸不動宋氣的。

“曉月，讓開。”宋氣緩緩抬劍，“我不會傷害你，但請不要為難我。”

頓了頓，又道：“曉月，你武功比我低很多，你打不過我的。”

曉月沉默。

他說得沒錯，她是打不過他的。

“讓開。”宋氣再次出聲。

“好。”曉月往旁邊一站，在宋氣剛要行動時，在寒玉床上猝不及防地按下了一個機關。

哢嚓一聲，那寒玉床四周忽然往上彈出幾片玄鐵，將寒玉床封了起來，隨後往外側快速一滑，再往下一沉，沒入牆體。

在寒玉床沒入牆體後，牆體關閉，寒玉床再尋不見。

整個過程，一氣嗬成，根本沒給宋氣有時間去反應。

曉月鬆了一口氣。

這是殿下自己設計的自救機關，倘若真有人攻入了衝銷樓第八層，如果是敵人，那麼，這張寒玉床會變成升降機，從牆體內直接下降到安全的地方。

宋氣眼睜睜看著趙曦在眼前消失，一急，衝上去，看見疑似機關的地方都使勁拍打。

亂拍了一通的他，懊惱地一拳頭捶打在寒玉床原來位置的右側牆壁上，還泄憤似地連續錘了三下，最後氣一泄，又軟綿綿的錘了兩下。

本來鬆了一口氣的曉月，看見他最後的那幾錘，再看看位置，忽然臉色大變。

完了，宋氣陰差陽錯地啟動了機關了。

宋氣有個習慣，一旦遇到極其懊惱的事，會習慣性地先重錘三下，再軟綿綿地錘兩下。

那個機關，是衝霄樓的最後一個大殺招。

為了防備極其特殊的情況，為了保護第八層，殿下也設計了另外一個機關。這個機關一旦啟動，會無差彆攻擊進入衝霄樓一到七層的任何人。

而且，無法撤回和停止。

啟動的殺招，名為……銅網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