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鬼。”
“肯定是關二爺那些冤魂來找替死鬼了。”
“好冷，水鬼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
“......”
“......”
士兵們開始還隻敢小聲嘀咕，慢慢的，嘀咕的人越來越多。恐怖的情緒是會傳染的，是會無限放大的。有膽子小一些的人直接嚇尿了，還有部分開始尖叫。
魏旭見狀，剛想喝令，後麵就傳來司空寧的命令，讓全體撤退。
濃霧太大，雖至今未有傷亡，可這份詭異，讓他心裡不安，反正時間還多，先撤退再從長計議。
“撤退！”魏旭高喝一聲。
士兵們一聽號令，掉頭就跑，仿若屁股後麵有鬼在追一般。本以為要不了多久就能跑出山穀。
然而，當士兵們開始掉頭後，那些本來不動的稻草人，開始在濃霧裡按照一定規律移動起來，當然，山穀裡的人，是看不出規律的。
他們隻知道，那些稻草人老是移來移去，他們卻跑了很久都沒跑出山穀。
有個士兵不小心跌倒在地，撞在一塊山石上，看了看那山石，忽然掉轉頭哇哇大叫：“鬼，有鬼。”
他明明記得剛撤退時，他就見過這塊山石。
不僅他，其他有些士兵也發現了，開始神色惶恐的互相叫嚷。
場麵一時有些亂，驚慌失措的士兵推推搡搡地往後亂跑，有個士兵站不穩而跌倒，差點被其他人踩傷，幸虧魏旭一腳踹過去，救了那士兵。
高台上的謝箐，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腳下罡步未停，手上姿勢未變。
七星紫微烏鷹陣！
最適合在冬日擺在山穀的陣法，借七星歸位，紫微入主中宮，借天地之力，內置八八六十四個稻草人，即可成陣法。烏鷹，乃稻草人的雅稱。
看著陣法內的雞飛狗跳，謝箐微微有些恍惚。
當年，哥哥說：箐箐，哥哥教你一個陣法。
她問：什麼陣法？
他說：七星紫微烏鷹陣！
可是，她懶，她隻學了破陣，卻並不願意學布陣。因此，哥哥雖然教會了她很多陣法，可她，幾乎都隻會破陣，而不會布陣。
那時候的她，覺得學那麼多乾嘛，在現代，用上的機會很少，她也不想參加業內比賽，她就隻想吃喝玩樂。
後來，在穀城時，還是“藍錦衣”的小白，將她帶去雲霧山，對她說：謝箐，我教你布陣吧。
她問他為何突然要教她布陣，他往伏牛山的方向看了一眼，說：小白所托。
她又問小白為何要這樣做。
他說：有展昭和小白在，你什麼都不需要會。但若有一日，他們因為某些特殊原因，無法護你左右時，他們希望你，有力自保，能護自己，還能護你想護的人。
那一日，藍錦衣教了她好幾個陣法，其中，就有這七星紫微烏鷹陣。
她雖懶惰，可學奇門的天賦卻是萬裡挑一。加上本身就被謝輕攬大量輸入過，又有小白手把手地教，很快就掌握了小白所授。
謝箐眼眶微微發紅，腳下再轉，手在虛空一劃：“鬥轉星移，烏鷹隨行......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
當初的她，不明白小白為何突然要教他布陣，如今，她明白了。
小白他早就預感到他可能逃不過宿命，又根據地震，猜到了展大人可能會遭遇危險無法及時趕到襄陽。他怕她無力自保，怕襄陽淪陷，所以提前就教了她布陣。
沒想到，真的......用上了。
旁邊的艾玉蓉看到謝箐臉上漸漸濕潤，心裡輕歎一聲。
有些人，哪怕不在了，卻.....無處不在。
......
後方的大將軍司空寧看著士兵如無頭蒼蠅亂跑這一幕，臉色一變。
不行，必須立馬阻止士兵的慌亂，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很可能演變為不可收拾的局麵。到時候，精神崩潰的士兵發生相護踐踏甚至敵我不分無差彆砍殺的行為，那將是一場堪比營嘯的浩劫。
營嘯，是讓所有將領談之色變的存在，一旦真的發生，血流成河，甚至將帥都無法從營嘯中幸存。
司空寧拿過腰間的竹笛，緩緩吹奏了起來。
那曲子，是他自己閒暇時自闖出來給將士們放鬆撫慰的軍曲，能讓人緊張的情緒放鬆。不過，他音律造詣一般，也隻能在士兵剛亂時候有所作用，若已發展到可怕地步，就完全無用了。
比如營嘯那樣的情況，恐怕隻有當年的狄青有那個本事力挽狂瀾。
舒緩的笛聲一出，亂叫的士兵終於恢複了一絲神智。
司空寧中氣十足的聲音響徹：“本帥還在，亂什麼亂，今日天氣不行，改日再打襄陽。下麵，全體聽我令......”
司空寧讓所有士兵閉上眼，一個拉一個的衣角，跟隨他的笛聲而走。
他雖不懂奇門陣法，卻也知道，這裡應該是被高人布了陣法，他不知是何陣法，究竟有何玄妙。他卻知道，這陣法能讓他們進入類似鬼打牆的迷障裡。
障眼法障眼法，既然為障眼，那眼目所見，一切皆為虛妄，隻要閉上眼，就可最大程度不被乾擾。
司空寧親自在前帶路，對他來說，即便是閉上眼睛，憑他的武功和記憶力，想返回，並不是太難。
之所以不敢用這個方法破陣出穀去襄陽，是他心裡沒底，並不清楚這布陣的高人是何來頭，所以不敢貿然出擊。
沒多久，司空寧就將人帶出了穀，回望了一下仍然雲霧彌漫的山穀，眼神陰沉地離去。
謝箐等人在高台上看著大軍離去。
“這司空寧倒是個聰明人。”謝箐擦了把額頭的汗，這家夥雖沒破陣，倒也想法子安全退了出去，也算本事了。
媽的，再不走，再不走她就快撐不住了。
謝箐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殷紅，身子晃了晃。
三日！
這個陣法，還要再扛三日！
但願，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