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未再說話,任她捶他打他,等她終於捶不動了後,才再次開了口:“小謝青,哥哥說過,哥哥一定會努力活著。所以,哥哥回來了。”
為了活著回來,天知道他經曆了什麼。
有太多次,他都挺不過去了,很想就此放棄,可一想到他答應了他和她要努力活下來,他就再也無法選擇更輕鬆的“死”。
如今,他終於活著回來了。
十步之遙的展昭,並未走過去,他就站在那裡,安安靜靜地站著,筆直如青鬆般的身子,隱隱顫抖。寒星一般的眸子,早就紅透。
良久,謝箐終於平息了情緒。
白玉堂這才緩緩看向一直站在十步之遙的展昭,緩緩張開雙臂,對他綻放出那抹他最熟悉的不要臉笑意:“小展昭,抱抱。”
展昭彆過頭去,悄悄擦了下臉頰。
白玉堂低笑一聲,無奈地搖搖頭,這隻貓果然還是如此彆扭。他足尖一點,直接落在他麵前,還是那副有些欠打的表情,聲音卻已哽咽:“小爺,要抱抱。”
展昭並不說話,卻一把抱住了他。
“還是一如既往地寵小爺啊!”白玉堂笑得吊兒郎當,眼眶裡蓄積的濕潤,卻差點滾了下來。
他一伸手,回抱了他。
這一抱,很賣力。
這一抱,屬於兩個男人之間的擁抱,屬於生死兄弟的一抱。
千言萬語,儘在一抱之中。
在白玉堂準備鬆開展昭時,跟過來的謝箐,一下抱住了他倆。
他和他都愣了下,隨後默契地同時抱住她,伏低了頭,和她的頭碰在一起。
三個人擁抱在一起,頭抵著頭,久久未動。
命運,稍有差池,這一抱,或許就成為永遠的奢望。好在上天終究憐憫,放過了他,也放過了他和她。
感謝上蒼,終得再會。
三人腳下的積雪上,有無數滾燙的東西落在上麵,留下淺淺的痕跡。
這一刻,天地動容,萬物無聲。
好久好久,三人才散開,相似一笑間,是三雙紅透的眼眸。
“小白,歡迎回家。”謝箐一笑之間,眸底深處那些日日夜夜積攢的恐懼、悲傷、無助,悉數淡去。
展昭含笑看著他:“終於知道回來了啊。”
白玉堂一手勾住一人,往前走去:“小爺三日前才醒來,知道你們想我,一醒來,就直接下山來找你們了。”
不等他和她開口,他又連忙道:“小爺知道你們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小爺餓了,先去找個地方吃飯好不好?”
他一醒來,搞楚狀況後,直接就出了留山,往襄陽而來,日夜兼程,風餐露宿。
如今,餓死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得先吃飯。
展昭感受到他聲音裡努力隱藏的軟綿綿,一蹙眉,抓過他手腕探了探,想了想,直接一手扣一人,輕功一施,就帶著白玉堂和謝箐消失在原地。
風雪呼嘯聲裡,隱隱傳來三人亂七八糟的對話聲。
“啊啊啊,展大人,慢點慢點,你怎麼帶兩個人還快得給個高鐵一樣。”謝箐的尖叫聲。
“小謝箐,你是不是對你家展大人的輕功沒點數?”白玉堂懶洋洋的聲音。
“你倆彆歪頭說話,擋住我視線了。”展昭的聲音。
“啊嗷,小白,你撞到我頭了!”
“不是,明明是你撞了我。”
“你倆彆歪頭說話,擋住我視線了!”
“......”
“......”
“你倆彆歪頭說話,擋住我視線了!”
“......”
“......”
徹底被三人遺忘了的白小一,大概是酒意過去了,迷迷蒙蒙地睜開眼,撲棱著翅膀,追著三人而去。隻不過,小小信鴿,又如何能和展大人比輕功速度,很快就跟丟了,直接飛回了襄陽王府。
展昭將兩人帶到城中最大的酒樓,三人在二樓雅間坐下。展昭沒直接向小二點餐,而是親自下樓去找了掌櫃,給他細細叮囑了好一番。
“客官放心,”掌櫃看著展昭給的一大錠銀子,“絕對按照您的吩咐做。”雖然明日就是除夕,但隻要銀子給得足夠多,啥要求都能滿足。
“搞快點。”展昭點點頭,轉身上了樓。
掌櫃看看手裡的銀子,再看看展昭的背影,微微疑惑,這公子哥的吩咐,怎麼感覺是在照顧什麼特殊情況的人,比如大病初愈或者什麼的。
掌櫃的果然上了心,飯菜上得很快。謝箐瞅了瞅滿桌的菜肴,恍然記起,她家展大人本來就是個不缺銀子的主兒。
“小白,吃這個,這個好吃。”謝箐主動幫白玉堂夾菜。
展昭卻將白玉堂盤子拿走,幫他打了一碗湯:“餓得太久,先喝點養胃的湯再吃其他。”
白玉堂一笑,很聽話地放下筷子,先喝湯。
謝箐:“......”
展大人果然是宜家宜室的好男友,好兄弟。
展昭幫謝箐剝了幾隻蝦:“吃吧,你不用先養胃。”
“謝謝展大人。”謝箐甜甜一笑,順手夾了一隻塞他嘴裡:“展大人也吃。”
展昭笑笑,一口吞了。
白玉堂喝了一些湯後,才開始慢慢吃飯,卻被展昭各種限製,很多東西都不讓他吃,或者隻準嘗一下。
“不是,我說小展昭,”白玉堂咽了下口水,“不讓我吃,那你點來乾啥啊。”
“給她點的。”展昭麵不改色。
白玉堂:“......”
展昭似乎笑了一聲,把早就剝好的蝦放在他麵前:“專門給你剝的。”
白玉堂的脾氣瞬間下去。
白玉堂是真餓了,謝箐是餓加貪吃,兩人悶頭吃飯。展昭則兢兢業業地做著爹係好男友和爹係好基友該做的事,將另外兩人照顧得妥妥當當。
見他們吃得差不多了,展昭才道:“小白,你掉下銅網陣後,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