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任他勾肩搭背,隻道:“好。”
謝箐破涕為笑:“五爺,你到是說說展大人啥時候沒有讓你啊,展大人簡直把你當兒子一樣寵好不好。”
白玉堂一噎:“那你怎不說他還把你當閨女兒一樣寵呢。”
“閨女就閨女,怎麼,你不服啊。”謝箐昂了昂下巴。
“你可以是閨女,但小爺不能是兒子,小爺是兄弟!”白玉堂糾正,這平白無故矮了一個輩分,絕對不能忍。
“嗬,”謝箐對他的糾正視而不見,開始逐一給他分析論證他為兒子的實錘。論點清晰,論據確鑿真實,論證嚴謹完整,讓白玉堂竟然駁無可駁。
白玉堂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半天才喏出一句:“小謝青,你強詞奪理,指鹿為馬顛倒黑白混淆是非,你......抹黑小爺的光輝形象。”
謝箐白他一眼:“那你倒是抹黑我看看啊。”
白玉堂:“......”
展昭全程沒說話,安安靜靜地聽,安安靜靜地給兩人倒水,好像兩人談論的事和他壓根無關一樣。
就是,謝箐每舉一個例子,白玉堂每崩潰一次,他眉梢就隱隱抖一下。
又來了,又來了。
這兩隻碰一起,就絕對安靜不了。
“展大人,你說我說得對不對?”謝箐開始找裁判。
白玉堂劍眉一挑,眼帶威脅地看著展昭:“小展昭,你要徇私包庇你試試。”
展昭為難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趕緊轉移話題,“對了小白,龍懸珠是你讓白小一送回來的吧。”
“沒錯,”白玉堂也有點崩潰當兒子,跟著轉移話題,“龍懸珠和天蠶甲衣都還在。我爹說,真正讓我留下一線生機的,是身上那件天蠶甲衣,是它護住了我最重要的部位。如果沒有它,即便出了銅網陣,也沒機會存活。”
展昭怔了怔。
白玉堂繼續:“小爺能有機會活命,除了天蠶衣,龍懸珠,還有小爺戴的那個麵具,以及,那隻狗。”
“什麼麵具?”展昭一臉懵。
“狗?”謝箐一臉驚愕。
白玉堂嗯了一聲,先回答了謝箐的問題:“就是那隻跟著我們跑進衝霄樓的狗,銅網陣啟動時,它也掉進了網裡,剛好護住了小爺的.....”
白玉堂話語忽然一頓,臉皮罕見地紅了起來:“護住了小爺重要部位。”
展昭瞟他一眼,臉皮隱隱一抖。
謝箐沒反應過來,問:“腦袋嗎?”
白玉堂悶聲道:“不是。”
“那是哪裡?”謝箐微微疑惑,“心臟?不對啊,那裡有天蠶甲衣啊。”
白玉堂一言難儘地看她一眼,沒說話。
展昭趕緊插話:“大血管,大血管。”
白玉堂連忙點頭:嗯,對對對。”
“哦,那麵具呢?”謝箐壓根沒注意到兩人的詭異,她記得小白在穀城買了個普通麵具,進襄陽後一直戴著。
“麵具自然是護住了小爺的貌美如花。”白玉堂表情瞬間自戀,“否則小爺這逆天顏值就不一定保得住了。”
謝箐瞅了瞅白玉堂那張顛倒眾生的臉,暗暗後怕。
“什麼麵具?”展昭蹙眉,普通麵具根本不可能抵擋烈火。
“在穀城時,小爺不小心丟了你給的護身符,回去尋找路上無意間救了個孩子,然後陰差陽錯地得到了那麵具。彆說,我當時看到麵具第一眼,就特彆安心。那麵具也不知什麼材料做的,總之,護住了小爺的臉,連頭發都幾乎沒被波及。”白玉堂將他在穀城如何得到那麵具的過程說了一遍。
展昭呆了呆,一時倒想不起江湖上是否有這樣類似天蠶甲衣的麵具。謝箐則滿眼神奇地看著白玉堂。我曹,這家夥運氣似乎也太好了點。
“啊啊啊,”謝箐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些碎骨,是狗狗的,不是你的。”
白玉堂:“......本來就不是我的。”
“它讓我們誤入衝霄,為你擋點災,也算它欠你的。”謝箐想起那狗,仍然忿忿。當初若不是那狗追她,她也不至於誤入衝霄範圍,也就不會有後續的衝霄樓事件了。
“那狗確實欠小爺的。”白玉堂深以為然。
“除了天蠶衣、麵具和狗狗護住的地方,那你其他地方,不是全都是傷啊?”謝箐問得小心翼翼。
白玉堂很坦率地承認:“確實,慘不忍睹。好在留山的巫醫對傷口恢複很擅長,幾乎沒留疤。”
反正等他醒來時,身上的傷口隻剩一些紅色痕跡了。不過,從幾個師父的哭訴裡,他大概能想象自己當初全身成刺蝟的慘狀。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從今以後,再無宿命。
展昭直接掀開他衣袖,目光從那些雖淡去卻仍可以窺見當初慘狀的痕跡上掠過,黑眸狠狠一顫。謝箐看得又要掉眼淚。
“對了,我爹爹和我娘親過幾日也會來襄陽。”白玉堂趕緊轉移她注意力。
“那你爹爹會不會想砍了我啊?”謝箐條件反射一抖,小白的事,歸根結底因她而起。
白玉堂笑得有些惡劣:“會。”
謝箐渾身再次一抖。
白玉堂一戳她腦袋:“放心,他隻會再給你送禮物。”
“為啥?”謝箐徹底懵了。
“不告訴你。”白玉堂挑了挑眉,“總之不會動你。”
人人都道顧傾城瘋批,但其實,沒人知道他為何會瘋。如今,他已妻兒團聚,那些讓他發瘋的東西消失殆儘,他自然也逐漸恢複了原本的性子。
隻不過,大概是瘋批當久了,偶爾也會習慣性露出點瘋性,但隻要他娘親一個眼神,他就乖得像隻貓。
謝箐不明白,卻沒敢再問,反正不砍她就好。
“你爹娘,和你相認了嗎?”展昭遲疑著問。
白玉堂點點頭:“嗯。”
南疆聖女中詛咒時,他在還腹中,也跟著承受了一部分詛咒影響,這也是他命裡注定有衝霄樓死劫的根本原因。
他出生後第一年,總是遭逢各種奇奇怪怪的倒黴事件,比如喝奶差點嗆死,吃東西差點噎死,走路差點跌死,穿衣服差點勒死,睡覺差點被枕頭壓死,就連曬個太陽都差點被掉嘴裡的鳥糞給噎死......不過好在每次都有驚無險,沒真的喪命。
後來,一位姓柳的道長給還在蹣跚學步的他算了一命。說他命格天生富貴,卻帶死劫。如若無法化解,會一直這麼倒黴下去,直到死在命裡注定的時間。
道長還說,他身上的詛咒,來自聖女,卻和聖女不同。聖女的詛咒尚且有解,可他的,卻並無任何記載的解咒法子。
聖女求道長指點。
道長為難了好久,給聖女說了一個可能化解的方法,但道長自己也沒十足的把握,隻說如果願意可以一試。
那法子就是:改名換姓,行如流水。
於是,聖女讓顧傾城去留山將他帶走,給他更名為白玉堂,並把他放入江湖撫養。
自從改名後,小小的他,確實沒再發生那些倒黴事了。
道長還說:如果這孩子能渡過命裡的二十二歲死劫,方可認祖歸宗。
“難怪上次顧傾城不認你。”展昭恍然。
“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起我們在陳州求的命格簽了。”謝箐雙手托腮,“我記得小白的命格簽是這樣寫的。”
謝箐頓了頓,似乎在回想。
白玉堂替她回答了:“文武星宿,父母緣薄,二十二應命裡死劫,除非......”
除非後麵的內容,看不到了,因為那命簽已斷。
謝箐愕然地看向白玉堂:“你...怎麼知道?”
白玉堂沉默了下:“因為,我撿到了你掉的那支命簽。”
謝箐呆呆地看著他,半響沒說話。
難怪小白去西夏前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問她是不是喜歡展昭,問她如果他死了她會不會傷心......
原來,他不僅做了衝霄樓的夢,還看到了他自己的命簽。
“文武星宿,父母緣薄,二十二應命裡死劫......”展昭眉頭緊蹙:“那後麵究竟是什麼?”
雅間的隔壁,忽有人接了他的話。
“因他而死,因他而生,因即是果,果即是因。唯有愛能起死回生,能破世間一切詛咒。”
三人霍然看向僅僅一珠簾之隔的雅間隔壁。
一身風騷道袍的柳道長哈哈一笑,掀開簾子走了過來。
“老道我總算能把你命格的後半部分補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