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於陰煞軍的恐怖實力,白玉堂獨自一人守著南門,讓整個襄陽軍以及艾玉蓉王朝等人都去了北門,令他們務必將北門守住,直到殿下歸來。殿下隻要歸來,必然拿到了陰煞軍的解決辦法,隻要扛到他的回歸,陰煞軍問題可解。
此刻,襄陽南門城樓下,矗立著千軍萬馬。有大宋王軍,也有陰煞軍,黑壓壓地布滿了城樓外的空地。
城樓之上,卻並無守城的將士,隻留白玉堂一人。
他的身後,布滿了各種眼花繚亂的樂器。不僅有琴、簫、笛、箏、箜篌、胡笳等,還有鑼、鼓、鎖啦、編鐘,甚至二胡、篳篥、巴烏等很少見的樂器。
一身飄逸出塵白衣的他,端坐於那堆樂器前方。他的身前,擺了一張看起來和七弦琴差不多的奇怪樂器。
那樂器之上,七根琴弦之下,每一根都通過琴身下麵一個特殊的結構,連接到另外七根弦上。七七四十九根弦縱橫交錯,複雜得讓人看一眼就足以頭暈目眩。
城下的王軍新統帥胡一飛一臉愕然地看著城樓之上。
這襄陽在搞什麼!學諸葛亮擺空城計?還是要給他表演音律大彙演?
胡一飛看了好一會,冷笑一聲,手一抬,開始發號施令。無論這白衣人是否在故弄玄虛,他都不在怕的,畢竟,王軍加上陰煞軍的實力,再多的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胡一飛下令的同時,陰煞軍首領雲智也同時發出了號令。
王軍士兵和陰煞士兵如潮水般,同時往城樓衝過去。
白玉堂冷白修長的手指往那七弦琴上輕輕一放,點抹撫撥之間,妙音頓起,形如天籟。
琴聲婉轉悠揚,像一抹最溫柔的月光拂過眾人心底。那些眼底血紅的陰煞軍,忽然就齊齊頓住了腳步,呆呆地站在那裡,仿若石化了一半,半天沒反應,似乎那琴音能控製他們的心神一般。
但大宋王軍卻不受影響,微微怔愣之後,繼續拿著各種攻城的工具前衝。
雲梯,開始搭上城牆,士兵開始往上攀爬。
胡一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那些被琴音控住了的陰煞大軍,眼裡是濃濃的不可置信。這白衣人究竟是誰?竟然可以控製陰煞軍!隻是,既然襄陽有這號高手,那早乾嘛去了?
前段時間,襄陽軍可是被陰煞軍折騰得夠嗆的啊。
不過,胡一飛並不太關心這陰煞軍。因為,他這王軍統帥隻能管王軍,陰煞軍則由皇帝的心腹雲智來統領。
白玉堂根本不理會城牆上正拚命往上爬的那些密密麻麻士兵,繼續不疾不徐地彈琴。
陰煞軍統帥雲智也被這變故驚得呆了呆,好一會才連忙掏出竹笛,也吹奏了起來。
笛聲和琴聲瞬間混在一起,那些被琴音石化的陰煞軍,似乎動了動。
白玉堂的琴音一轉,直接打亂了竹笛的節奏,但自己的琴音卻完全不受影響。
那些陰煞軍,又慢慢恢複了石化狀態。
雲智一急,拚命吹奏。但無論他如何努力,那琴音總能在意想不到的一個音符那裡,將他的竹笛化解開去。
陰煞軍,一直保持石化狀態。
雲智腦門漸漸冒了汗。
白玉堂穩穩端坐,修長手指不斷翻飛。
他彈的,是專門克製陰煞軍的曲子。
當初,他和展昭謝箐以及艾虎去陳州蓬萊穀時,曾聽智化易容的“宋凜”彈奏過指揮陰煞軍的曲子,當時的他,用竹笛化解了攻擊。不過,那一次,他的笛聲僅僅能抗衡那幾十個陰煞軍。
前段時間,顧傾城來襄陽,他就此向他請教過。顧傾城音律造詣登峰造極,大宋無人可比。
他讓他把那曲子再給他吹一次,聽完,他告訴他:崽崽,若想指揮大數量的陰煞軍,你得用琴,而且,曲子得自創一首能絕對壓製它的。
那一夜,顧傾城熬通宵,幫他創作了新的曲子,並教會了他如何用。隻是,那曲子看似普普通通,卻暗藏玄機,極難掌握。哪怕他白玉堂也算是音律佼佼者了,仍需大量時間去琢磨領會。也是由於這個原因,前段時間陰煞軍和襄陽軍大戰,他沒法用琴音去幫忙。
因為直到幾日前,他才基本揣摩完畢,雖還是生澀,但基本能抗住陰煞大軍這種數量級彆的了。
此刻,部分士兵已快爬到城樓上端,眼看即將登上城樓。
白玉堂表情不變,手指輕輕一撥,在琴音繼續的同時,某根弦帶動了弦外之弦,他身後那鐘鼓忽然響起,雄渾厚重的聲音一下蕩開。
那鐘聲裡,蘊含了強大的內力。
那些即將登上城樓的士兵,齊齊栽落。
城樓之下,忽然萬眾無聲,所有人都似乎被這一幕驚住了,滿臉駭然地看著城樓之上那衣袂不斷翻飛的雪衣人。
同時操縱古琴和鐘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琴音,依然繼續。
但每當有士兵快要衝上城樓時,白玉堂身後那鐘鼓就會響起,將他們斬落在雲梯之上。
雖然想爬上牆的士兵都被白玉堂的鐘鼓之聲給拍了下去,但畢竟王軍人太多,雲梯上的士兵,如螞蟻一樣,越來越多。
白玉堂的手指,翻飛得更快,琴音也隨之變得激昂。那些不斷跳動的琴弦,開始聯動無數的弦下弦,再通過各種機關聯動到後麵牆壁上。
編鐘、鑼鼓、琵琶、阮瑟箏.....牆壁上的樂器,一個接一個加入了這種合奏,不同樂器發出不同的聲音,卻又奇異地和諧混在一起。
多而不亂,行雲流水。
明明是一場音樂盛宴,卻偏偏殺機四伏。
各種樂器聲裡,那些密密麻麻的士兵,不斷栽落。
他十指翻飛下,城牆上所有的樂器,都加入了這場盛宴。
城樓下,陰煞軍徹底石化,王軍則被震撼得連進攻都暫時忘記了。所有人仰頭看著城樓上那抹雪影,眼底全是驚歎和不敢置信。
一開始,他們覺得同時操控兩種樂器就夠不可思議了。
可現在,他竟然同時操控了無數種樂器。
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啊!
又不是千手觀音,再說,就算有幾十隻手,那腦子隻有一個啊。
城樓上的白玉堂,心裡也在感慨。
時至今日,他才真正知道了他爹顧傾城的音律造詣究竟有多高。今日,他能同時操縱這麼多樂器,是借助了各種機關的幫忙。
這把特殊的七弦琴,是他和趙曦這幾日共同傾儘全力打造出來的。這琴,是琴,也是機關,通過機關,可以聯動無數種樂器。
但顧傾城當年一人守一城時,可沒這麼好的機關來幫忙,他是直接把樂器擺在了麵前,再利用對音律的精準把控和速度的轉換,來達到了這個效果。據說,他不僅用手,用足,甚至發絲,飄帶,衣角.....都在同時指揮樂器。
總之,他和他爹比起來,確實是老子和兒子的差距。
胡一飛看著城樓,半響沒說話,好久才再次下了進攻的命令。
這場音律和刀劍的對抗,從日上三竿,到日落,從毛毛細雨,到風雪肆虐......
白玉堂不僅要操控其他樂器對抗王軍的進攻,還要保持琴音一直控製著陰煞軍。
他的額頭,開始落下豆大的汗珠。那本就白皙的皮膚,此刻蒼白到近乎晶瑩剔透。
他緩緩看向天地相交的遠處。
趙曦,你個兔崽子,還不滾回來嗎!
再不回來,小爺就要陣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