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斯緹想吐,卻隻嘔出來一點酸水。
這個味道也是……人血?
一雙手撫上她發軟的雙臂,米斯緹才發覺赤煙已經停在了路上,察覺到她不適的芙羅拉下馬走過來握住了她的手:“羅絲小姐?”
米斯緹接過她遞來的手帕,身體晃了一下,腦袋歪向一邊難受地乾嘔著。
“您還能騎馬嗎?”
米斯緹掙開她,揮了下手。雖然胃難受得厲害,但她總算擺脫了那種被饑餓控製的狀態,也差不多習慣這種奇怪的味道了。
吐完以後身體總算找回了一點力氣,不過她也沒法阻止已經爬上她馬背的芙羅拉,獵人將水袋交給她,自然地從她手中接過韁繩:“您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芙羅拉吹了聲哨命令小金跟上,催動身下的赤煙小跑,見頭馬移動,馱馬鬆果也緊隨在後。
“等等——”米斯緹抓緊了她手臂,然而下一瞬話音卻因眼前出現的伍德伯裡鎮街景戛然而止。
馬蹄聲慢了下來,芙羅拉駐馬在染血的街道前。
放眼望去遍地是血,新的舊的濃稠血液就這樣一層層乾涸在石磚上,鮮血噴濺在牆麵上又蜿蜒流下形成奇詭的圖案,赤紅的夕陽給成排的紅磚小樓塗出一個個陰影。小鎮居民門窗緊閉,一樓的窗戶幾乎都被砸了個乾淨,木門上也淨是斑駁的紅色抓痕。
伍德伯裡寂靜無聲,仿佛人間地獄。
米斯緹顫抖著說不出話來,用力抓著芙羅拉的胳膊,好像要用動作逼她快點離開,可芙羅拉卻故意不遂她願似的,用鞋跟踢了下馬腹,一言不發地向前進。
“你乾什麼!”米斯緹終於找回了舌頭,她扭頭難以置信地看向獵人。
那毒蛇般的淡色眼睛掃過一片狼藉,從這個視角看她深邃的眉眼和麵部的線條陰鬱又冷酷,芙羅拉的眼眸望向她時米斯緹不自覺地鬆開了手。
街上太“乾淨”了,沒有屍體,盛宴過後隻留下殘羹塗抹在地。
獵人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彆被他們聽見。”
“天要黑了,我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芙羅拉貼在她耳邊說。
伍德伯裡鎮內到處都是血漬,尤其是鎮中心的小廣場,血汙中間是一個半焦的木架,上麵釘著某人軀乾的上半部分,皮肉被撕下來,腔內也空無一物,屍體表麵殘存的肌肉血脂曬得乾裂,勾連著腸子垂落在地。
米斯緹第一時間閉上雙眼,但腦海還是忠實地呈現出那恐怖的場景。
她的反應都被芙羅拉看在眼裡,疑似吸血鬼的少女不懼陽光卻害怕血腥場麵,實在是太好笑了。
到了農場主薇卡指示的位置時,“高尚之心”旅店的招牌已經掉在地上被踏得看不清字跡了,大門虛掩著。
輕輕一推門便吱呀一聲打開,看起來是門鎖已經壞了。屋內傳來一些陳腐的異味,隔著三步遠米斯緹都感覺好像有灰塵撲麵而來。
釘死的窗戶透不進一點光,芙羅拉隻是側身推門觀望了一會兒,不知是不是在忌憚昏暗的室內有什麼不可預料的危險。
“沒看到人。”米斯緹小聲說,她的眼睛或許沒有獵人敏銳,在暗處卻要好用很多。
芙羅拉還是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在原地等下,持刀貼著大開的那邊木門,機敏的眸子轉動著確認旅店一樓的另外一半。
稍時,待到眼睛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暗,芙羅拉才朝米斯緹招了下手,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屋內。
米斯緹扯著赤煙的韁繩,馬本就因為環境有些不安,更不願意進入逼仄的室內,晃著腦袋想掙脫她的束縛,米斯緹不得不一邊牽著她向前走,一邊撫摸著她的麵部小聲安慰。
棗色大馬依舊躁動,打著響鼻想將她甩開,她乾脆把額頭貼在了赤煙臉旁,輕拍著戰馬頰邊。
少女的聲音細入蚊吶,聽起來更像是在安撫自己。
頗通人性的小金被留在最後,幾乎是擠著鬆果,將兩人兩馬都推進了旅店。獵人掰了兩個蘋果,分給每匹馬各半個,赤煙和鬆果很快安靜下來。她把最後剩下的半個蘋果塞進了米斯緹手中。
米斯緹環視四周,高尚之心的一樓是酒館,好像爆發過不小的衝突,桌椅翻倒損壞的不少,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正好空出位置讓她們安置三匹馬。
米斯緹沉默地把三匹馬分彆在大廳立柱上拴好,防止它們亂跑。芙羅拉則小心地關好了門,將掉落一旁的門栓艱難地塞了回去。
酒館陷入一片黑暗,米斯緹看著靠在門邊緊閉雙目的芙羅拉,獵人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眼中。
忽然,視野中有什麼東西突然動了一下,嚇得米斯緹後退一步撞上了歪倒的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