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快開門。 無論發生什麼,不要回應……(2 / 2)

血咒 一隻黑熊 4512 字 11個月前

房間裡隻剩下米斯緹一個人,她終於打破強撐的假麵低頭乾嘔起來,街上到處都是魔力病人的血液,臭氣讓米斯緹難以忍受。

這個房間太大了,太過遙遠的對角處的陰影讓她心慌。少女慢慢地挪到床邊靠牆的角落裡,抱著雙腿坐在窗下。她仰頭看向窗外的天空,天幕漂浮著的橘紅色霞光已經快要散去。

尖銳的寂靜刺入她耳朵裡,似乎就連飛鳥都察覺到這裡的詭異,不願意在此停留。米斯緹瞪著堵在門前的衣櫃,開始猜想如果有人撞門,它能提供多大的保護。

天一點一點暗下去,米斯緹既沒有等到歸來的獵人,也沒有等到危險前來敲門。昏暗持續了一段時間,她蜷縮在窗下移動也不敢動,直到下方的街道突然傳來人聲。

“天……天呐!”馬匹嘶鳴,陌生男人驚恐地喊叫著。

深呼吸了幾次,米斯緹終於鼓起勇氣支起身子,她小心翼翼地掀開窗簾的一角向下看。

一個騎馬的男人誤闖了這片死寂。今夜月光暗淡,他正艱難地從陰影中分辨著小鎮血腥的場麵。

他不該那樣大喊大叫。米斯緹渾身發冷,她想叫那個男人進樓裡來躲避一下,高尚之心二樓的陽台不高,他站在馬上可以很輕鬆地夠到欄杆。

正欲開口,她便見一個枯瘦的人影出現在男人身後,鎮民好像不受黑暗的限製,在夜色的掩護下悄然出現。

萬幸男人及時調轉馬頭發現了那個人,他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還有活人,你——”

鎮民手中的草叉用力刺向男人身下的馬匹,雖然因為馬的掙紮刺得不深,但驚慌的馬還是把他給甩了下來。

“老兄你做什麼!”翻倒在地的男子踉蹌地站起來,他很不走運地扭傷了腳,走路一瘸一拐。

街角傳來一聲悲鳴,方才逃竄的馬匹被手持斧頭的鎮民一下子劈斷了前肢,米斯緹瞪大了眼睛——手拿斧子的是一個身材與她相仿的瘦小女性,待到馬跪地哀叫,她一斧子便砍下半個馬頭。

少女把恐懼的尖叫咽到肚子裡。

被聲音吸引而來的鎮民從陰影和角落中現身,有的拿著刀,有的手上乾脆就是農具,她看到那個男人已經無處可逃,用力地錘著旅店的大門哭著求救。

鎮民將他逼到了米斯緹看不見的死角,接著就隻有尖叫與血肉剝離的怪響。

呼救聲逐漸沉悶,有人撕下了他的聲帶。擁擠的鎮民很快爆發了爭搶,一個人把男人的上肢拖走,米斯緹看到有人趴在男人腰部的斷麵吸食他的血液,很快又被湧上前的人群踩在腳下。

這場集會沒有人主持紀律,所有人都以最為野蠻的姿態朝中間獻祭的羔羊擠去,他們奮力抓撓著已經一動不動的男人,猶如蝗蟲過境一般,劈砍、撕咬、分割,不到一分鐘沒有什麼肉的上半身便被吃空,而不知饜足的人們仍在爭搶他的殘骨,輕易將其咬碎吸取骨髓。

碎肉和血塗了滿地,爭搶著血食的瘋子們在火光的映照下像是在舞蹈。

轉眼之間,他們又開始分食在剛才的搶奪中受傷的同伴。米斯緹害怕被他們發現,雙腿也實在沒有力氣,慢慢地靠著牆滑了下來。

芙羅拉……芙羅拉在哪裡?她會不會遇到了危險?

米斯緹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但是讓她與那些瘋子搏鬥顯然不太現實……

她需要能防身的東西,皮箱裡的武器肯定用不了,她拉過手邊的鹿皮包,翻檢著有用的東西。包裡裝著水袋、一點乾糧和一些帶標簽的瓶瓶罐罐,她不認識裡麵裝的是什麼,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很零碎的東西。

對了,銀器!芙羅拉說過銀器會灼傷他們。米斯緹隻能期望芙羅拉的背包裡有彆的銀質物品,但是翻找了一通還是一無所獲。

“……”米斯緹歎了口氣。

她的視線無意間落在皮包側麵,看起來那裡還有一個小夾層,米斯緹已經不抱希望,但還是伸手掏了掏夾層裡麵。

下一瞬她就好像被什麼咬了似的,本能地抽回了手。

米斯緹看著中指的指尖呆了一下,今天她沒有戴手套,指尖一片發紅,皮膚快速發皺、腫脹,還沒等她反應,膿血便從被燙得開裂的皮膚裡流了出來。

她不假思索地握住拳想把燙傷藏起來,卻發覺手背也傳來一絲痛意,大概是剛才在樓下摔倒的時候被刮傷了,她因為過於緊張現在才發現,本已結痂的細小傷口因為她遮掩的動作裂開,又滲出一點血絲。

米斯緹定睛看向夾層露出來的一點銀光,又攤開手看著正傳來陣陣尖銳痛感的燙傷。

她一時不知該作何表情。

街上發狂的鎮民還在互相襲擊,用手邊能找到的一切東西砸碎對方的腦袋,瘋子一般嘶吼著。

米斯緹安靜地注視著被銀刃灼傷的右手,好像它已經不連在自己身上了,顫抖的身體慢慢平靜下來。

“我也會……變成那樣嗎?”自語像是被從胸腔中擠出來似的細小。

就在此時,樓下傳來一陣磕碰聲,什麼東西被碾碎的聲響和鎮民遲鈍的尖叫一同傳上來,一股涼意竄上米斯緹的脊背。

她煎熬地等待著,雙腿發軟、緊閉牙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房門。

良久,門外才傳來芙羅拉疲憊的聲音,她好像被包裹在什麼裡麵說話似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古怪。

“是我,”她說,“快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