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一怒 姊妹生隔閡姑母暗囑托(2 / 2)

傳說王母娘娘從發髻上拔下玉簪輕輕一劃,便幻化出一條天河將牛郎織女分隔。如今她倒省了玉簪子,女扮男裝的秘密擱心裡藏著,姐妹二人同在姚府亦如咫尺天涯。

月仙悶悶地回了藏書閣。小姑姑姚岑已然候在裡麵等她多時了。

平郡王府並不遠,可是到底出了嫁便不好時時回娘家。世子妃此番回姚府暫住,外頭人都以為她是瞧著側妃的大肚子生氣。姚家自個關起門來,卻都明白姚岑巴不得側妃天天生孩子,正好方便她天天裝作嫉妒往娘家跑。

說起來,月仙其實還是有點怵這位小姑姑的。

小姑姑雖說姓姚,但是比起姚家人,她反而更像是淩州孫家的姑娘。畢竟她在淩州養了近十年,即使後來回到京城,逢年過節也總去淩州小住。小姑姑講起淩州的風物如數家珍,竟比京城還要熟悉親切,連帶著跟京城的侄子侄女們也顯得生疏幾分。

月仙拿不準姚岑的來意,好在小姑姑是個難得的爽快人,她支走了屋裡的丫鬟們,神神秘秘地問道:“阿栩,你既在翰林院當差,想必知道今年庶吉士何時選館吧?”

“就是近幾日的功夫了,皇上正急著選人修編史書,左右這個月內就會有結果了。”月仙撫著黃玉手串,胡亂地揣測著,她怎麼忽然就問起翰林院的事情,莫不是平郡王有什麼親戚今年要參加館選?

姚岑從袖管裡取了一柄折扇出來,低著頭凝神看了一會才歎道:“側妃的孩子估摸著這兩日便要出生,我也沒有理由再賴在娘家不走,真可惜等不到那個時候。”

緩緩地展開那柄烏木扇骨的折扇,扇麵上一雙大雁好不恩愛,刺得她眼睛酸疼,“阿栩能否幫姑姑在今年的庶吉士中打聽一下,可有誰出身建州?若是有從建州龍康縣來的就更好了。”

建州?那裡幾乎是大彰國境的最南端了,姚岑生在京城,長在淩州,緣何要去打聽出身建州的庶吉士呢?

此事雖不難辦,但月仙卻萬萬不敢直接應承,小姑姑不說前因後果,顯然就是信不過自己。

她換了個迂回的說法,“姑姑吩咐,阿栩無有不從。隻是若真的找到了建州來的庶吉士,又該問些什麼?姑姑若是信得過侄子,不妨就將話說得更明白些。”

姚岑隻專心盯著扇麵上的大雁看,好似根本沒聽到他的話一般。她把折扇合攏,靈活的手指帶著扇子輕輕巧巧地轉動起來。

月仙一下子就來了興致:“小姑姑扇子耍得好倜儻,也教教我吧!”

姚岑收住折扇,輕輕點在他的眉心:“咱們可說好了,姑姑教你耍扇子,你幫姑姑去向建州的庶吉士打聽一個人。”

“他叫,段鴻聲。”

“他的折扇耍得比我還要好看,如果你以後有機會見到他,就說是岑娘的侄子,他一定也願意教你。”

她用手掌柔柔地裹住折扇,仿佛裡麵藏著什麼難以啟齒的秘密,“不需要打聽太多,我隻知道,嘉寧二十四年,他被貶謫,到建州龍康縣做主簿。他家同你祖母的娘家淩州孫家是世交,我就是想問問,他過得可好。”

“可是……”月仙踟躕著,“姑姑為何不直接問我父親?父親已經於前年調任吏部文選司郎中,管理地方官員政績考評。隻要查閱建州近十年來的考核記錄,便可大致了解段大人的情況了。”

小姑姑舍近求遠,偏偏找自己打聽段鴻聲,這其中一定不簡單。

還真叫她問到了關竅,姚岑神色黯然地沉默了一會,才喃喃道:“問過你父親許多次,從嘉寧二十四年起,年年都問,回回都敷衍我說他過得好。可我問你父親要書信來看,他卻百般推諉不願拿出來。”

“隻在嘉寧二十六年的時候,給我看過一封。之後便再也不曾見過他的手書,連隻言片語都沒有。我不是沒有起過疑心,而是我除了你父親、我父親之外,再沒有旁的門路能夠打聽到建州的消息。”

如此說來倒也著實蹊蹺,月仙皺著眉,“姑姑莫非是覺得我父親有所隱瞞?”

“你父親慣會騙人,嘴裡沒有一句實話。”姚岑瞪了侄子一眼,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雖然我父親也不遑多讓。”

她撂下這句話就直接起身告辭了,月仙獨自琢磨了一會,隻隱約地猜到那位段大人恐怕不僅僅是“祖母家的世交”這麼簡單。可是姑姑已然遵照先帝聖旨嫁給平郡王世子了,為何祖父和父親還要對段鴻聲的去向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