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苦笑道:“你做了什麼,你心裡應該最清楚啊?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怎麼也不相信,你會是這樣的人!”
念高中的那段時間,是宋舒人生最灰暗的時候,而陳年喜是灰暗中的一道光,因為她告訴她,“宋舒,我相信你,你不是那樣的人。”
“我會一直陪著你,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朋友之間就應該互相信任。”
“我不相信她們說的那些,我隻相信你說的,隻要你說沒有,我就信!”
沒想到的是,這道光最後變成了刺進她胸口的利刃!
這個口口聲聲說相信她的朋友,原來和那些人沒什麼區彆。
因為陳年喜,宋舒背上了小偷的罵名。
當時班花的某條手鏈無緣無故地跑到了她的課桌下,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時,宋舒不知所措地定在原地,百口莫辯。
散落一地的書本中,一條手鏈從課本從滑落出來,引人注目。
“好啊!宋舒,原來是你偷了我的手鏈!你這個小偷!”
宋舒下意識否認道:“我沒有!”
“沒有?嗬,那你要怎麼解釋我的手鏈是從你課桌裡掉出來的這個事實?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還否認,臉皮真厚啊?今天要是不給你點教訓,以後是不是還要偷我們的錢了?”
“死鴨子嘴硬,手這麼不乾淨,大家都檢查檢查自己有沒有丟什麼東西,彆不知不覺被彆人偷了都沒發現。”
“這種人怎麼會在我們的班級裡!”
“就是!”
直到某一天,宋舒親眼目睹,陳年喜偷彆人的東西藏進了她的課桌,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她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而陳年喜呢?為什麼要這麼做?
原因很簡單,她想讓宋舒一直被彆人討厭著,欺負著,當所有人都討厭她的時候,隻有她站在她的身後,她享受她獨一份的依賴和信任。
那個時刻,某個念頭在她腦海中瘋狂滋長,就這樣一直下去吧,一直被所有人討厭,一直隻依賴她,隻相信她一個人吧!
兩人不約而同地回憶起從前的點滴,宋舒帶著哭腔的一句話將陳年喜從回憶裡拉進了現實,“早知道會這樣,當初我就不該認識你!”
曾經的真心朋友,到頭來卻傷她最深!
陳年喜低著頭,嗓音低啞,她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宋舒的這句話,令陳年喜想起了第一次認識宋舒的情形。
那年夏天運動比賽,她來例假跑完一千五後,渾身酸痛得不行,彆人跑完後比賽終點簇擁著一群人攙扶著離開,她一個人離開賽道,是宋舒覺得她臉色難看攙扶了她一下。
她沒想到那個時候會有一雙手過來扶她,那是一雙細長冰涼的手,觸感很好,像一塊美玉。
她轉過頭,看到一個白得發光的人一臉擔憂地看著她,晃了她的眼。
這是第一次與宋舒有交集。
第二次,是她生理期肚子疼,宋舒給她遞了一片姨媽巾提醒她褲子後麵有印記,還泡了一杯紅糖水給她。
第三次,她一個人坐在食堂吃飯,宋舒走過來坐在她的對麵。
兩個人漸漸熟絡起來後,便經常一起吃飯散步。
那時,陳年喜以為她是宋舒最好的朋友,直到某一次,放學後,她看到宋舒和一個女生手挽手一起逛街,兩個人十分親昵,還同吃一個冰淇淋,有說有笑。
那麼燦爛的笑不是對著她,而是對著彆人。
原來她不止有她一個好朋友,除了她,她還有更好的朋友。
心裡酸酸的,更多的是嫉妒和憤恨。
她嫉妒那個和宋舒同吃一個冰淇淋的女生。
友情裡麵也容不得第三者。
陳年喜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的淚,“可事實是,你遇見了我,不管你有多麼後悔認識我,這是事實,你改變不了。算了,現在還說這些乾什麼?都過去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去想了。”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忘掉從前發生的一切。”
她揉住宋舒的雙肩,無比真誠地對她發誓:“宋舒,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會對你好,比施詩對你好百倍千倍。她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宋舒:“我不需要。”
“她和你不一樣。”
陳年喜雙眸變得淩厲起來,“她哪兒點比我好?!你告訴我!她隻不過比我認識你早了一些而已!”
宋舒不看她,不想與她爭執這些,疲倦道:“放我走吧,陳年喜。”
“放我走。”
“我不會放你走的。等我拿到那筆錢,我們就可以一起離開這裡了。我們去杭州,怎麼樣?”
“放我走。”
“我隻有你一個人了,小舒,我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能沒有你了。
陳年喜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和彆的男人跑了,留下她和父親兩人。
她爹沒什麼本事,脾氣倒大的很,每次喝醉酒就對她拳打腳踢,她身上的傷十有八九都是那個酒鬼爹打的。
好在蒼天有眼。
前段時間,陳父因為喝了酒意識不清,在街上亂逛時被一輛車撞死了,車主答應賠償二十萬。
陳年喜得知父親被撞死時沒有絲毫的難過情緒,她看著沒有呼吸,渾身血跡的屍體,渾身暢快,心道死了好。
等拿到那筆賠償金,她就帶上宋舒離開這裡。
宋舒一遍又一遍重複著:“放我走。”
她對陳年喜沒什麼好說的。
陳年喜:“你好好考慮一下,我明天再來看你。”
說完這句,臨走時看了宋舒幾眼,重新鎖上門。
門關上的那一刹那,宋舒屏住呼吸,移動身子,她的手機就掉在屁股後麵。
宋舒掙紮著去拿手機,費了老大的勁才撥通了施詩的電話。
電話對麵的施詩急切道:“小舒你乾嘛去了,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宋舒儘量保持平靜,“施詩你先聽我說,我被陳年喜綁架了!我現在不知道自己在哪兒,這裡好像是地下室。”
施詩還有一堆話沒說,硬生生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陳年喜綁架你!?”
“是的,小詩你趕緊報警!”
“好,好好好,我報警,小舒你現在還好嗎?沒事嗎?”
“我沒事,我現在還算安全,她目前不會對我怎樣。”
“好,我現在就去報警。”
施詩掛斷電話後,宋舒挪動了幾步將手機藏好。
眼角瞄到桌上的盤子,她不能就這麼乾等著,貼著牆慢慢地蹲起身子,然後蹦到桌邊用牙齒咬著盤子的邊緣移到桌角,清脆的瓷器碎裂聲響起。
宋舒深深吸了幾次氣,因為手腳不便,她的動作緩慢又遲鈍,試圖用手去撿碎裂的瓷器塊,撿起其中的一片去割手後的繩子。
時間在這一刻過得極慢,一分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額頭的汗珠越來越多,不知過了多久,麻繩忽然間鬆開了,宋舒掙脫開束縛,拿起手機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
門被鎖住了,她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