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兵權,世代鎮守邊疆的鎮國公府,更是遭受攻擊的重點對象。
比起喜歡拉幫結派站陣營的一眾文臣,鎮國公府堪稱一股清流。
鎮國公府上下能有如今地位,全靠實打實的軍功累積,並無任何其他勢力背景幫扶支撐。
正因如此,不站隊任何一方的鎮國公府成不了某些人的助力,便被視為了眼中釘肉中刺。
既不能為己所用,亦不能為敵所用。
最好的辦法,就是徹底扳倒鎮國公府,瓜分兵權勢力,壯大己身。
皇帝早有收攏兵權之意,然鎮國公府並無其他根基,一旦兵權被收繳,怕是立刻就會被心懷不軌之人敲骨吸髓,吞噬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針對鎮國公府“功高震主”的彈劾愈演愈烈,皇帝也漸漸升了打壓鎮國公府的心思。
從他特意越過如今手握兵權的鎮國公嫡長子,偏要提鎮國公長孫為世子襲爵一行上便可看出端倪。
且皇帝似是有意,讓剛剛獲封世子的蕭程晉尚公主。
依照渝國的當朝律例,駙馬不可掌兵,不任重臣,隻領閒職。
鎮國公府人丁稀少,到了蕭程晉這一代,更是隻有他一個男丁。一旦被皇帝賜婚尚公主,就是直接斷了鎮國公府的掌兵路。
日後皇帝收回兵權順理成章,鎮國公府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如此種種,事態緊急。
迫於無奈之下,鎮國公府才匆忙想出給舞象之年的蕭程晉抬妾的下策。
多少人都在盯著鎮國公府的一舉一動,鎮國公世子未曾娶妻,先納妾進門一事,定會在朝堂之上掀起波瀾,以“私德不修”為由,大肆彈劾。
借此東風,皇帝為皇室顏麵著想,也得暫且熄了讓“名聲有損”的蕭程晉尚公主的想法。
蕭程晉則能借此機會離開京城,前往邊疆大營,遠離是非。
“要真說起來,表兄可真羨慕你啊,”孟彰抬首望天,苦笑一聲,低聲喃喃,“縱使今日過後你名聲有損,卻能順利從京城這灘泥沼中脫身。去邊疆殺敵衛國,策馬揚鞭,好不快活。你表兄我,大抵這輩子都隻能困頓在京城之中了。”
蕭程晉沉默片刻,忽而跳下圍欄,打了一個呼哨。
渾身漆黑的駿馬自遠處飛奔而來,如同一道閃電破開陰雲,衝至蕭程晉麵前揚起前蹄,嘶鳴一聲,用大腦袋在蕭程晉身前不住地蹭。
”不奮力一搏,怎知前方路途是否坦蕩?隻要不放棄,總有希望。“
蕭程晉揉了把黑馬的腦袋,從隨身攜帶的荷包裡摸出一塊方糖喂給它,翻身上馬,挽了個清脆的鞭花。
“表兄可願與我一較高下,來比一場?”
孟彰抹了把臉,哈哈笑著從圍欄上跳下,牽過自己的愛馬,衝蕭程晉討彩頭。
“先前在你書房裡看到的那塊黑硯不錯,若是我贏了,表弟可願割愛。”
蕭程晉手握韁繩,挑眉道:“你先贏過我再說。”
“啪——”
鞭聲呼嘯,兩匹駿馬如離弦利箭般疾馳而出,駿馬非凡,少年意氣風發。
*
冉婉都一次被帶出來參加這麼盛大的宴席,為防止出差錯,她全程都緊隨秦氏之後,亦步亦趨,謹小慎微。
連最先來同她搭話的齊湘,都嫌棄她性子太沉悶,很快對她失去了興趣,轉頭去尋了旁人聊天。
鎮國公府舉辦的宴會,頂了一個“賞花宴”的名頭。
實則偌大的園子裡,並無甚應季盛開的花朵,隻有零星幾棵梅樹上攢了些剛冒出來的花骨朵。
無花可賞,無趣事表演解悶。
很快,跟隨長輩而來的諸多小姑娘們便耐不住性子,麵露幾分不悅煩躁。
恰逢這時,有鎮國公府的管事婆子前來,招呼諸位愛玩鬨的小姑娘們去放紙鳶解悶。
初冬的天氣寒涼,並非是放紙鳶的好時節,卻引得一眾姑娘們趨之若鶩,忙不迭就要跟著管事婆子走。
忙著交際的夫人們也沒管控,少了這些小姑娘家家的,更方便了她們說話。
唯獨跟在秦氏身後的冉婉,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安安分分立在秦氏身後,低眉斂目,乖巧不已。
冉婉這沉默寡言的性子,旁人看來太過無趣,卻入了某幾位夫人的眼。
“這位姑娘,怕是凍著了吧?”一個丫鬟忽然走到冉婉身側,熱情關切道,“後廂房裡燃了炭,姑娘不如去喝杯熱茶,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