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和喜巧被冉婉唬了一跳,連忙衝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冉婉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模樣,活像是在對待一個隨時有可能破裂的珍寶。
連周夫子都被她們的架勢震住了,驚疑不定的看著冉婉,不明所以。
冉婉的耳朵尖瞬間紅到仿若能滴血,都不該抬頭看周夫子的表情了。
她身體上的疲累酸痛還沒緩解,方才又為了擺出態度,板板正正的站在周夫子麵前一動不敢動。
方才提心的時候還不覺,這會兒放緩了心神,身上的酸痛不但沒有得到任何緩解反倒加重,讓她的腿都有些邁不開了。
周夫子雖至今未曾成婚,但到底是在後宅輾轉混跡的人,輕易就看出了什麼。
冉婉被她恍然的視線一掃,羞窘到差點沒從地上找條地縫鑽進去。
好在知曉冉婉麵皮薄,周夫子及時刹住眼神,假裝若無其事的低頭整理麵前的古籍,做出一副忙碌的樣子。
冉婉這才鬆了口氣,在喜巧和如意的攙扶下坐到了書案之後。
椅子上早早就被知機的喜巧放上了軟墊,果不其然收獲了冉婉一個感激的眼神。
喜巧忍笑,給冉婉奉上一盞熱茶後,並沒有立刻離開書房,而是拉著如意不動聲色的站到了冉婉身後不起眼的角落裡。
許是顧念著冉婉身體上的不適,周夫子隻是掃了她們一眼就作罷,並未同昨日那般直接趕人。
進入教學的周夫子,立刻又恢複了那副嚴謹刻板的模樣。
冉婉也不敢有雜念,心無旁騖的投入了緊張的識字課程中。
*
深冬降臨,天氣愈發寒冷。
草原上的日子不好過,韃子擾邊動作頻頻,邊關百姓苦不堪言。
蕭雄身為鎮邊大將軍,抗敵是他責無旁貸的第一要任,整日裡幾乎住在了軍營裡,四處防擊韃子扣邊擾民。
蕭程晉想儘辦法逃離京城來到邊關,自然不是為了來當個普通閒散的世家公子的。
蕭雄忙著禦敵防敵,蕭程晉更是每日奔波在外,率領著斥候隊伍四處查探韃子動向。
邊關的天氣格外苦寒,進了臘月就幾乎沒停過雪,往院子裡潑一瓢水都能立馬結冰。
冉婉素來怕冷,每年冬日,在冉家後宅的日子都格外難熬。
為了能燃上一塊暖身的炭火,甚至是為了吃上一口熱飯喝一口熱湯,秀姨娘都得想儘辦法卑躬屈膝的去秦氏麵前伏低做小,哪怕受到磋磨也不敢多言,隻為能安穩度過凜冽寒冬,而不被凍死在冉家後宅中。
而現在。
將軍府從不曾在冉婉的分例上苛待分毫,榮伯更是早早就吩咐人備了充足的銀霜炭送至偏院。
屋子裡燃著地龍,角落裡擺著炭盆,整個房間內暖和的像是春日一般。
除了臥房,連書房裡都燃著充足的炭盆,保證讓她不受到一絲寒涼。
廚下更是時時備著甜品熱湯,方便冉婉隨時享用。
周夫子雖早知將軍府對冉婉極為善待,也沒想到冉婉身為姨娘,竟也能有如此待遇,連帶著她都跟著享了不少福氣。
換做彆家,莫說是一個姨娘,就怕是正妻也不一定能被如此……嗬護。
對,就是嗬護。
周夫子思來想去,才終於找到這麼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
若是那國公世子有正妻,就將軍府這架勢,怕是頗有助世子寵妾滅妻之嫌。
若是換個性子不好的,怕是早就被寵得無法無天了。
偏偏冉婉的性子,就注定了她不會是個囂張跋扈的人,反倒乖巧到令人心疼,這誰能忍得住不偏寵一二?
周夫子這般想著,看著冉婉在書房溫暖舒適的溫度下昏昏欲睡,隻無奈搖頭,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
隻有腦子一根筋的如意,見周夫子搖頭,還以為她是對冉婉產生了什麼不滿,被嚇得連忙伸手去推搡犯瞌睡的冉婉。
“嗯?”
冉婉疑惑的哼了一聲,努力睜著睡意朦朧的雙眼看向如意。
如意不敢出聲,隻能拚命的衝冉婉使眼色示意。
冉婉迷迷糊糊間順著如意的暗示看過去,對上周夫子平靜無波的視線,混沌的腦袋像是瞬間被一道閃電擊中,人被劈清醒了,身體也僵住了。
“對不起,”冉婉羞愧地低下了腦袋,自責到眼圈都紅了,根本不敢看周夫子的眼睛,生怕看到她責備的視線,“都是學生的錯,夫子要打要罰,我……”
“昨日幾時睡的?”出乎冉婉意料的是,周夫子並沒有苛責她,反倒溫聲關心起她來,“瞧你這眼下青黑,最近沒休息好?”
大抵是出過先前的烏龍,周夫子對冉婉寬待不少。
哪怕冉婉在她的教習課上打瞌睡,周夫子也沒有直接出生責罵,反倒好聲好氣的詢問起她的近日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