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子的態度如此友善,反倒把如意給震住了,心下愈發惴惴不安,生怕下一刻周夫子就直接翻臉訓人。
實在是先前周夫子的嚴厲,給如意留下的陰影太大,讓她顧不得旁的,忙不迭就要出聲替冉婉辯解。
“夫子莫要誤會,姑娘她不是有意的!”如意急得汗都快出來了,偏偏越急嘴越笨,“姑娘,姑娘她實在是這幾日太忙了,每日都要很晚才睡,所以才……”
“如意。”
冉婉蹙眉,輕聲喝止了如意的辯解。
不管原因,她在周夫子的教習課上打瞌睡是事實。
錯了就要認罰,沒什麼好為自己狡辯……
“每日都很晚才睡?”周夫子眉頭蹙起,語氣不悅道,“世子怎能這般沒有分寸?”
“啊?”冉婉茫然看向周夫子,沒明白她的意思。
上課打瞌睡是她自己的問題,關蕭程晉什麼事?
“你年歲還小,不能這麼任由他胡鬨,”周夫子向冉婉拋過去一個不讚同的眼神,旋即好似想起了什麼,立馬改口道,“若是你因為身份緣故不好說,我便去替你說。”
冉婉茫然了片刻,才終於反應過來周夫子的意思。
周夫子竟然以為,她每日晚睡,是因為同蕭程晉……
冉婉的臉瞬間像是被煮熟了一般紅了個通透,磕磕絆絆想解釋,卻“我”了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不,不是……”眼看著周夫子看自己的眼神愈發不對勁,冉婉欲哭無淚,暗暗嫌棄起自己的嘴笨來。
怎麼,怎麼就讓夫子誤會了呢?
難不成她在夫子心中,就是那般放……哎呀,羞死人了!
反倒是如意見冉婉麵色漲紅額頭冒汗,以為她是被夫子冤枉了,委屈至此的,忙不迭就開口幫她解釋——
“夫子不要苛責姑娘,姑娘是每日還要學習管家看賬本,要忙碌至深夜,才睡得晚了的,不是有意對夫子不敬!”
如意話落,真相大白。
冉婉麵上的燥熱消下去些許,衝著周夫子狠狠點頭,就差沒舉手發誓以正己身了。
周夫子意識到是自己鬨了個烏龍,倒是也沒甚反應,隻是若無其事的轉移了話題,“學管家?是好事。”
何止是好事。
在高門大院裡,能執掌內宅管家的,都是長輩。
縱使長者有意交權,也不會在小輩剛過門不久,就讓對方接手,總要考察一番磨一磨的。
更甚者,冉婉隻是個妾室,並非正妻。
讓妾室掌管內宅一事,有,卻不多。
周夫子早知將軍府上下對冉婉極為敬重,但允許她掌家管賬一事,還是有些超出了周夫子的認知。
瞧將軍府這對冉婉的態度,哪裡像是對一個妾室該有的優待,反倒更像是把她當成了一個真正的世子夫人那般對待。
這個念頭隻是在周夫子的腦海中冒出了一瞬,就被她迅速壓了下去。
不管將軍府對冉婉的態度如何,都不是周夫子區區一個女夫子該管的事情。
她再喜歡冉婉這個溫順聽話的學生,也左右不了將軍府的內宅之事。
“縱使要學管家,也要注意休息,”周夫子想了想,便主動道,“今日已是臘月初十,將軍府事多,原本是打算把你的學習時間安排到除夕前日結束。既然你有府內事務要忙,提早結束課程就是了。”
冉婉張了張嘴,想說無礙,讓周夫子不必為了她這一點小事,就更改原本的教學計劃。
但剛剛去打熱水的喜巧回轉,剛好聽到周夫子的話,忙不迭就先幫冉婉應下了。
“多謝夫子體諒,”喜巧向周夫子福了福身,語帶歉意的幫冉婉解釋,“非是姨娘不重視學業,實是將軍府眼下後宅能管事的女主子,也就姨娘一個。臨近年節,姨娘要學習準備的東西還多著呢,確實有些顧不過來。”
喜巧說完,眼神忐忑的看向冉婉,一言不發直接跪地垂首。她越過冉婉說這番話,已經逾矩了。
但冉婉向來是個好脾氣的人,也知曉喜巧是為了她著想才說出的這番話,並未怪罪於她,而是搖搖頭,示意她起身回話。
周夫子向來是個認真敬業的,拿了雇主一份工錢,就要做到雇主滿意。
這也是她這些年來在邊城,能積攢下這番好名聲的原因之一。
但敬業,並非是不知變通。
“那便就這樣決定了,”周夫子誤會了冉婉的阻止,還以為她是不敢同將軍府其他主子說。想想也是,冉婉到底隻是個姨娘,人微言輕……於是周夫子便主動把此事攬到自己身上,“此事我會親自去同將軍說,就這麼定了!”
冉婉:“???”
周夫子這般愛護她,甚至主動要幫她排憂解難是好事,但為何要用這種憐愛同情的眼神看著她?
將軍府上下對她可好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