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結束出成績選位置時，陳知覺做到了陸圓旁邊。陳知覺是第一名，第一個走進班後在同學的注視下直接走到陸圓旁邊的位置，陸圓的位置萬年不變，後排靠牆。陳知覺坐下後，陸圓也沒有刻意的選擇彆的位置，進來後依然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唯一的遺憾就是他看北邊那塊黑板的時候不能先看到陳知覺的側臉了。

但現在陳知覺坐在他旁邊，他想看的話側個頭就能看到，甚至還摸得到。

心裡的那種一直卡著不上不下的感覺在陳知覺坐到旁邊後似乎消退了一點，像很久之前的晚自習放學後陳知覺坐在教室裡給陸圓補習知識點一樣，兩個人的胳膊會偶爾碰到一起，並沒有人介意。

陳知覺下課的時候一般都在安靜的寫題，陸圓也不吵，偶爾發呆或者跟陳知覺一樣做題。

陳知覺做題快，每次做到知識點覆蓋全麵，自己非常滿意的題都會拿出來讓陸圓也解一下。

某天英語課上，老師講距離這個單詞，詞性變形詞組都講了一遍後，陳知覺忽然側頭對陸圓說:“我是目前距離你最近的人之一”

陸圓笑了下，小聲提醒陳知覺:“語文老師講過最和之一不能混用”

陳知覺哦了一下，又說:“那我是距離你最近的人”

陸圓捏著筆低眸看著書上的老師剛剛講過的單詞。

老師已經講到下一頁的單詞，翻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陸圓把筆尖移到書上，在“距離”上畫了一個圈。

“是了”陸圓想著“無限靠近，直觸心底。”

陸圓突然很想吃刨冰。

“秋天快要結束了，再吃一次刨冰吧，不知道小吃店的大爺還做不做了”在心裡盤算著下晚自習要去吃刨冰的陸圓下意識看了眼陳知覺手腕上的手表。

陳知覺的手腕很好看，肩膀也很好看。該瘦的地方瘦，該粗的地方粗，肌肉線條十分流暢。

視線又從手表悄咪咪地往上掃，掃到肩膀處停下了。

“怎麼了？”陳知覺突然出聲把陸圓嚇了一跳。

“沒事”陸圓欲蓋彌彰“還有十五分鐘下晚自習”

陳知覺瞥了一眼左手手表，就要摘下來給陸圓戴上。

陸圓連忙往牆邊躲，著急解釋說:“我下課想去吃刨冰，看看時間”

陳知覺捏著手表的手懸在半空，似乎很是頹喪。

類似於最近看到小情侶的手腕上都有對方的東西，他想讓陸圓身上有點自己的東西，但他不能直說，隻好把手表重新戴回手腕上說:“下課我和你一起去”

小吃店裡人很多，熙熙攘攘地擠滿了學生。

陳知覺在前麵，陸圓在他身後，快要被擠到一起，陸圓聽到陳知覺問老大爺:“現在還做刨冰嗎？”

人實在太多了，老大爺忙著做小吃沒聽清。

陸圓墊腳伸頭就要往裡看，陳知覺被前邊的人擠了下剛好回頭，嘴唇就擦過陸圓的額頭。

幾乎是一瞬間就擦了過去，但嘴唇與額頭相觸的感受卻過電般的無限延長，陸圓覺得額頭又涼又熱，陳知覺覺得嘴唇又酸又麻。

秋天結束冬天開始的時候，陳知覺準備對陸圓說出那天沒說完的話，他覺得陸圓對他的感情也是不一樣的，但陸圓什麼都不說，他不知道陸圓是什麼想法，也不知道陸圓的想法會什麼時候消退了無蹤。他勸自己慢一點，給陸圓時間，他確實慢了，也覺得慢得很久了。陳知覺從不會放任一件事情自然發展這麼久，他一但發現自己的感情就會直白的告訴對方，這才是陳知覺，好像他的詞海裡沒有日久生情也沒有朝朝暮暮。他等待這麼久其實很慌亂，如果再不像陸圓表達自己的心意的話，他覺得他們會越來越遠，越來越陌生。

學霸陳知覺數理化好的普通人望塵莫及，唯獨語文成績一般。他不知道最和之一不能混用，閱讀理解也答不對文章或者句子的表層意思和實際指代。他知道表達愛的方式有很多種，但他更想直白的告訴陸圓自己對他的感情，直白簡單到一點都不會讓陸圓會錯意的。

今天的風和去陸圓家裡的那天很像，一陣一陣的。陸圓一直覺得今天很不對勁，陳知覺不對勁，自己也跟著不對勁，陳知覺特彆頻繁的看他，被他發現也不回避，視線還會和他對上，陸圓總覺得陳知覺想說什麼。

陳知覺晚自習次下課陳知覺沒動坐在位置上，陸圓一直喜歡等彆人走完在走，很快教室裡隻剩兩人，陸圓收拾書包準備走，陳知覺身體轉向陸圓看著他，陸圓躲了一下視線說:“你不走嗎？”

陳知覺說:“今天要把沒說完的話說了，陸圓，你看著我”

陸圓側頭與他對視一眼又移開視線。

陳知覺有些委屈:“你躲什麼？”

陸圓輕吐著音:“我沒躲”

陳知覺說:“那你轉過來，眼睛看著我。”

陸圓轉過身來看著陳知覺，陳知覺的眼神和那天很像，陸圓心跳的厲害，他幾乎可以猜到陳知覺要說什麼。

陳知覺與陸圓對視很久，陳知覺說:“陸圓，我喜歡你”

憋了一個秋天的話終於說了出來，陳知覺的心輕輕鬆了下。

陸圓不自覺移開視線，看著陳知覺那雙漂亮眼睛，陸圓控製不住自己的心跳。

陳知覺說:“你又躲開了”

陸圓說:“我不是沒動”

陳知覺說:“眼睛，你的眼睛不看我”

陸圓依舊沒看陳知覺，陳知覺知道陸圓在猶豫，但很困惑陸圓到底在猶豫什麼。陳知覺就是這樣，幾乎沒什麼事能讓他困惑，他學東西很快，知道自己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不會讓任何自己喜歡的東西從身邊錯開，遇到喜歡的人也是很快就能確定心意。他常常不懂大多數人到底迷茫和困惑什麼，當然他不會去探究，他不關心的人或事他一概不會去探究，甚至不會多看一眼。

但對陸圓不一樣，他喜歡陸圓，就想要知道陸圓的糾結和躲閃。

陸圓遲遲沒有下定決心給他回應，他起身把教室的燈關了，拉著陸圓走出學校。

陳知覺已經套上了毛衣，陸圓隻穿了一件外套。但陳知覺的手比他還要涼，陸圓曲了曲手指，握住了陳知覺拉他的手。

陳知覺把陸圓拉到車裡，司機叔叔見到陸圓上車以為是陳知覺要帶同學去家裡做客，沒多問準備開車，就聽見陳知覺說:“叔叔，你先離開一下”

車裡隻有陳知覺和陸圓，這裡空間比較小，陸圓有些緊張，陳知覺感覺到了，鬆開拉著陸圓的手，他沒強迫陸圓一定要看著他的眼睛，昏暗的車廂裡他先問陸圓:“隻穿一件外套冷嗎嗎？”

陸圓搖搖頭，陳知覺接著說:“抱歉，沒告訴你直接把你拉到車裡”

陸圓又搖搖頭。

接著陳知覺來了句沒頭沒尾的話，但陸圓聽懂了。陳知覺說:“陸圓，我等了很久”

陳知覺一直想對陸圓說出那天沒說完的話，陸圓能感覺到，但陸圓一直在躲避著。

接著陸圓聽到陳知覺問:“陸圓，你喜歡我嗎？”

昏暗裡陸圓點了點頭，表情有些茫然說:“喜歡”

“是喜歡的”陸圓在心裡想著，第一次見麵那天的那碗讓陸圓涼爽舒心的免費刨冰，迷迷糊糊趴在陳知覺背上臉貼著陳知覺的脖頸窩就跟上了癮一樣總想蹭兩下，晚自習後陳知覺陪他補習知識點的二十幾分鐘，小兔子圖案的冰涼貼，陳知覺氣味的外套。陸圓不想違心地說自己對這些沒有任何感覺，每一樁每一件都讓陸圓著迷。

陳知覺鬆開了不自覺捏緊的手，似乎舒了一口氣，接著問:“你是不是害怕，因為你是男生我也是男生”這是陳知覺能想到的陸圓躲避自己的原因。

陸圓搖搖頭說:“不是的”

陸圓一直在逃避陳知覺的視線，是給陳知覺留出認清自己的時間，也是給自己確定心意的時間。陸圓對任何一段關係的開端總是逃避的，這也是陸圓不愛與人親近的原因。當陳知覺主動靠近他，對他表達情感的時候，他會下意識覺得這很夢幻，不太真實。隻有他百分百確定這樣的感情就是要降臨到自己身上的，才會走出一小步。

說到底還是太膽小了，陸圓不敢往前邁步。

陳知覺自己湊到陸圓麵前，靠的太近了但沒有貼上去，陸圓抬眼皮看他，距離近到陳知覺的眼裡隻有陸圓，接著陸圓聽到陳知覺問:“陸圓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陳知覺的眼睛靠陸圓很近，問得時候還眨了下眼。

或許是陷進這雙眼睛裡了，陸圓不想說謊，隻想遵循內心。

陸圓說:“要”

卡在心裡不上不下的感受終於徹底消失了。

陳知覺每個周日放假都會來陸圓家，兩個人總是安靜的寫題，偶爾陳知覺會攥著陸圓空出來的一隻手，陸圓不喜歡皮膚接觸但樂意讓陳知覺握著，陳知覺的手涼涼的讓陸圓覺得很舒服。陳知覺寫題快，每次做完題目什麼也不乾，就攥著陸圓空出來的手看著陸圓寫題，剛開始陸圓會被陳知覺看的分神，後來也習慣了陳知覺的視線，陳知覺看久了也會突然冒出一句“陸圓，我可以親你一下嗎？”陸圓每次都回答:“不可以”這種問題問出來陸圓根本不好意思說可以。

陳知覺一般也不會再問，或許今天太乾了，陳知覺說:“陸圓，我嘴唇乾”

陸圓看了下陳知覺的嘴唇，確實不像往常一樣看上去涼冰冰的，陸圓說:“你自己抿一下”

陳知覺說:“我剛抿了”

陸圓看了眼桌子上的水杯，裡麵還有半杯水。

“你喝口水”

陳知覺看了眼水杯，鬱悶地一口氣把水都喝了，陸圓有些好笑的看了眼陳知覺。

陳知覺回望過去，然後就見陸圓慢慢靠近。

陸圓伸舌頭舔了下陳知覺的嘴唇，兩個人的臉唰一下的紅了，陸圓慌忙中想要抽出手，陳知覺緊緊攥著沒鬆開，兩個人都不鎮定的繼續看書。

寒假前的最後一個晚上，陳知覺告訴陸圓自己生日要到了，校園昏暗的路燈照在頭頂，陳知覺捏了下陸圓的手說:“三天後，我奶奶要在家給我過生日”

陸圓的手任陳知覺捏著，心裡想著原來陳知覺的生日在冬天啊。

陸圓邊走邊說:“祝你生日快樂”

陳知覺停頓了腳步，陸圓抬眼皮看著陳知覺，陳知覺也不回避，看著陸圓說:“我想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