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淋浴的聲響止住。男人裹好浴袍走出浴室,發絲上是還未全乾的水漬,發梢掛著水珠,泛著冷意。
燈光昏暗,蘇皎聞聲回首,循著聲源看去。接觸到女人的目光,謝輕言皺眉——怎麼會有人在他的房間裡?
正欲將人請走,他定睛開口,不想那些剛脫口的話語全部被儘數吞咽了回去。他滾了滾喉結,眸中氤氳了暗色,開口:“你……怎麼在這裡?”
暗處的身影隻是動了動,沒有說話。
他輕輕上前幾步,小心翼翼地問:“……蘇皎,這些年你去哪兒了?”
蘇皎覺得這人腦子可能有問題,她都已經死了。
“筱筱,我……”
“你話太多了,謝輕言。”不等男人說完,她便不耐煩地打斷他,試圖讓他彆再叨叨太多。
畢竟最好這男的自己暈倒。
謝輕言怔愣一瞬,才反應過來蘇皎早就死了。可她又是誰?
混沌的記憶中搜尋著這個身影,那個白禮服的少女——她叫什麼來著?
哦,蘇筱筱。
……名字也很像啊。
揉揉太陽穴,他也不知道她怎麼會進入自己的房中,隻想請她快些離開:“抱歉,但這是……”我的房間。
大腦突然一片空白,如同宕機了一般。他如同傀儡向她走去,嘴中還在呢喃著什麼。蘇皎沒有聽清。
她被抵在牆角邊,耳畔吸呼聲清而淺,感受得出來,他在儘力地克製自己了。
但是劇情的力量,是無法超越的。
巨大的落地窗穿透了高樓的光亮,隱隱約約映出了屋內人。在外人眼中,屋內氛圍繾綣而又暖味,情人耳鬢廝磨、暗暗低語。
但蘇皎並不這樣想。
就在被藥物衝的頭腦的謝輕言湊到她頸邊欲下嘴“啃咬”時,她心中的不適感愈發強盛,甚至到想嘔吐的地步。酒味與逼仄空間內汙濁的空氣融為一體,直直竄入她的鼻腔。
“嘖。”她咂了下嘴,神色陰沉得可怕,將身子從男人的禁錮中抽開,手伸向身旁的紅酒瓶。酒瓶還未開封,沉甸甸的。
——她蘇皎畢生最惡心的,就是神誌不清的男人了。
她迅速抄起酒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砸向了眼前男人的頭部!
“砰!”
隨著一聲悶響,緊接著又是“劈裡啪啦”的酒瓶碎裂之聲。紅色酒液仿佛血液飛濺在牆上與地板上,在黑暗的房間內顯得更加觸目驚心。餘下的酒液混合著血液緩緩流下,淌過他的眉骨眼看著便要流入眼裡,發出了刺鼻的氣味。
“咚!”男人應聲倒下,仰倒在地,四仰八叉。
蘇皎看著謝輕言不堪忍睹的躺姿,略顯為難。“深思熟慮”再三,她決定將他拖進浴室裡讓他好好冷靜冷靜——雖然他已經暈倒了。
兩手抬起謝輕言的胳膊,蘇皎吃力地從蹲坐的狀態緩緩站起來,順便蹭了蹭腳後跟,意欲將礙事的細根高跟鞋脫下,再踢開。
費了近二十分鐘,她才將男人搬進浴缸裡,打開龍頭,切至冷水模式,將冷水淋在了男人腳邊。
看謝輕言都這樣了也沒有要醒的跡象,蘇皎不免擔憂——他不會死吧?
不過見腦海中並未響起類似於“男主即將死亡”的警報,她便稍稍放下了一點心,繼續用冷水浸沒了他,以防他缺氧,又把他的頭向上提了提。
她真是個好人,她想,她都要被自己感動了。
緊接著,她收拾好了如“案發現場”般的房間,又拿起了手機給岑景硯發了一條信息讓她放心自己已經提前回家了,以免起疑。對方秒回了個“好”。
蘇皎皺皺眉,放下手機躺倒在床上靜靜入眠。
床邊浴室內還響著滴答水聲。
今晚又是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