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去醫院了？”等待紅燈的間隙，禾念開口問道。

木昜一句話也沒說，攏著大衣，側向窗邊，閉著雙眼，傳來細微的呼吸聲，不知道是睡了，還是在想些什麼。

外麵喇叭聲此起彼伏，車內的人沒任何回音。

禾念看著模模糊糊映在車窗上的側顏，與記憶中開朗鮮活的青年一樣，可又有些許不一樣了，依舊纖長濃密的睫毛，初見的陽光下，投下的陰影，蓋住了半邊琥珀般的漂亮眼睛，而此時卻掛上了點點水珠。

他看得入神，將手伸了過去，準備給他曾經的愛人拭去淚珠，就如同從前一樣。

他的愛人很少會哭，即使被至親最惡毒的言語重傷，也隻會在自己麵前說幾句，然後揚起眉毛，表示自己沒有那麼脆弱，沒把他們當回事。

但他的愛人，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會在沒人的地方，悄悄的哭。童年的陰影讓昔日摔了一跤就號啕大哭的小男孩，哭得沒有聲音，沒有哽咽。他無數次噩夢中看見哭泣的愛人，都想伸手拭去他的眼淚，緊緊抱住他反複地說“我愛你，我會一直愛著你”。

可手還沒碰到，就被木昜抬手拍開了，兩人四目相對，一個溫情，一個冷漠。

“我們有六年沒見了，”禾念尷尬地收回手，他目視前方，卻時不時偷瞄一旁的木昜，那因難受而皺起的眉，閉上的眼，一看他便知道了。

他默默將副駕的車窗放出一條縫，窗外的冷空氣瞬間奔湧進來。他們所在的城市並不是很冷，不過沒有北方的冰雪，沒有南方的暖陽。有的隻是陰沉的天氣與逐漸下沉的心。

如果拋去堵到水泄不通的道路不說，兩邊綠化帶中的樹木會成為不錯的觀賞風景，可對暈車的人十分苦惱。

“我有點餓了，你想吃什麼？”禾念變戲法般地拿出一顆旺仔牛奶糖，撕開包裝下意識遞到木昜唇邊。

這曾經是兩人在一起時的習慣，禾念總是能通過木昜的行為猜到下一步，本是絕佳默契。

木昜聞到了甜甜的奶香，睜開了眼，看到的是一顆撕了包裝的牛奶糖，和禾念緊張的神情。

心底輕聲一笑，低頭咬上那一塊奶糖，甜膩熟悉的味道蔓延口腔，他又側過頭去，平淡的說了聲謝謝。

“我也有點餓了，去吃原來家門口那家牛肉粉吧，還開著。”

“好，可惜你還得再等等，現在還賭得死死的，從小就堵，要是現在堵了我名字倒著寫！”

禾念賭氣般地說完這句話，結果還真通了，他也沒心思繼續說笑，專注開車，卻沒注意到，一旁木昜輕笑了一聲。

禾念開著車越開越路越開闊，越看越不對勁，明明是跟著導航走的，地方自己卻不認得。

“那邊是五幼。”

木昜指了指來路右前方，禾念就明白了，直接開進了左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