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街 相遇(2 / 2)

川柳 禾言月 6801 字 10個月前

前者半懂,勺子挖了一大口蛋糕往嘴裡塞。狼狽中處理留下的垃圾,在老師踏進教室的前一秒看起了書。

下課後何川還是去了趟校醫室,簡單的消毒上藥,最後用一個止血貼完結。

校醫的建議他沒聽進去,出了門差點踩到一個擼動的拖把。

“不好意思”何川下意識脫口而出,等仔細看清對方的臉時,人愣了半秒。

男孩子的外套寄在腰間,皮膚冷白,抬眼時,那雙眸如同尖銳的刀刃,跟含著戾氣似的,刹那間讓人移不開視線。

“沒事,同學請帶好校卡…”話尾落音很輕,貌似對方也才反應過來。

“喲,臉沒事吧?”沈哲身子稍微往前傾了傾。何川感受的到他的小動作,視線不由躲了一下“我說了沒事”

比起了解這個,何川好奇的是這家夥脖間掛著的學生會團隊校卡。

在正常人的想法裡,在外搞七搞八的小混混在學校也是一個樣,就連名字也是活躍的很,十分有實力的在個人違規檔案和處分名單中以各種形式出現。

但麵前這位卻還進了學生會。

“對了,同學你哪個班的?”

聽到對方開口,何川才回過神來,應道:“高二一班”

沈哲笑了笑:“那我倆離得挺近的,不會的題你可以來問問我。”

“……不需要”

何川的成績無論差到如何至少都能拿個年級前一百。再說這人排名有多高才會這麼自信。

……

即使是副科,晚自習前隔著的兩個小時何川也沒打算回家,直到晚修結束,才將筆記放回桌肚,慢悠悠的摸出校卡。

他是午宿生,平時中午借著外宿生的校卡不規律的卡bug出校門,宿管那邊又以各種花裡胡哨的辦法掩過去。這幾天格外頻繁,肖橫已經習慣了,看著對方的背影,拖著調嘀咕一句:“沒有川哥的日子,艱難~”

何川拿著校卡,頭也沒回,隻是應了句:“我比你小”

肖橫提高了聲音,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見:“還有彆的含義啊!”

“在成績方麵你就是我親哥!!”

何川走的不算慢,最後一句很實在的沒聽見。

晚上校門也就隻開個小的,電動伸縮門也就有小車時才放開幾陣。

兩側的路燈,光線琳琳散散,將人影慢慢拉長。

何川沒直接回家,直徑又繞進了舊街,經過熟悉的路段後,來到棟居民樓旁。灌木叢下有著個小鐵碗,裡麵的東西已經去掉了一半。

他傾著頭,朝裡邊看,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在一個小身影出現後,突然勾唇一笑,輕聲叫它:“蛋撻”

小家夥像是聽到呼喚,探出腦袋“喵”了一聲,隨後鑽到何川的腿旁蹭了蹭。

蛋撻是一隻橘黃白斑點的小貓,附近流浪貓中的一員。不過和其他貓不一樣的是,它像是把這兒當成了家,早上出的門,晚上就會回來,正因為灌木叢的隱蔽,陌生人一靠近,它都能把自己藏的嚴嚴實實。

何川也不是第一個發現它,而是這棟居民樓裡的一位七,八歲左右,名字叫許星怡小妹妹。

星怡家裡並不同意養小動物,但在一次偶然的發現。她遇見了蛋撻。蛋撻當時臟兮兮的,是個還沒斷奶的小奶貓,網絡上的科普,星怡第一反應就是上樓拿來了純牛奶。結果等人都來到樓下,才想起要拿碗,最後確認蛋撻還在才又衝回家拿了個小鐵碗。

小鐵碗一用就用了兩個多月。

何川用手背碰了碰它的小臉,笑著看它的反應。

下一秒。因為LED燈突然的亮起,蛋撻受驚竄回了灌木裡,何川也頓了頓,順著方向看去。對方已經關了燈,耳熟的聲音傳了出來。

“啊,抱歉,剛剛不小心按到了車燈”

沈哲手裡拿著個全頭盔,也不急著戴上,看著對方因為後勁所留下的表情:“你怎麼在這?”

何川有些煩躁,壓抑著將小鐵碗往裡推了推,直起身對上他的目光:“我準備回家了”

沈哲看著他繞過自己朝小巷外走。

漆黑一片的路段,慢慢陷進去的身影。他不由又打開了遠程燈,霎時小道被光蓋了過去,四周都亮了起來。

何川還沒做出反應,就聽身後傳來一聲:“你家離得近麼?要不我送你一趟”

他不解,回頭問:“你很閒嗎?”

因為燈的方向,男孩子半眯著眼,逆著光看他,像是被輕描淡寫的勾了個邊。

沈哲長腿一跨上了車,頭盔鏡被他聳拉了下來,一雙看似淩厲的眼眸微微彎起。

他在笑。

“我沒那麼閒,但送你回去的時間還是有的”

這話莫名其妙的奇怪,他確實隻和沈哲見過兩麵,就連名字都記得不是很清楚。

何川皺著眉,出於禮貌的拒絕道:“不用了”

對方反而也沒多說什麼,沈哲看著他走出巷子,才默默掉了頭。

晚風撲麵,格外的涼爽。何川回到家時,江嵐正臥在沙發上看電視,他在玄關換好鞋,露出腦袋喊了她一聲:“媽”

沙發上的人才反應過來,起身朝廚房走。

何川下午放學那段時間沒回來,剛剛又在舊街耽誤了點時間,本應該熱騰騰的飯菜現在已經涼透了,江嵐手頭上準備加熱飯菜,嘴上也不忘下點功夫:“下午放學也不回家,不要總是在外麵晃,飯還是要吃的,還有你的臉,是不是又磕哪了…”

何川沒說話,對方話語中夾著電視彈出的廣告聲,他伸手將音量調小了一個度,回頭才發現江嵐對自己揮了揮手。

“先去洗澡,洗完再吃”

他從了,上樓回了房間,把校卡往書桌上一放,打開衣櫃就隨意找了套衣服進了浴室。

江嵐的話,隻要沒有特殊情況,他都會認真聽,不單單是過過耳,而是直接往心裡去。

畢竟在他七歲時,婚姻也出了事,何鄒不要臉的在外頭找了人,被發現時還故作什麼事也沒發生。本以為離了婚什麼都能平靜下來,然而對方的嘴還是止不住,惡語隨意亂傳。

他不明白,何鄒為了什麼才這麼做。自己和他骨子裡刻著一個DNA,難道自己也會像他一樣有這樣的想法嗎?

他不願讓江嵐從自己身上看見何鄒的影子。

洗漱鏡因為熱氣伏上了一層霧,模模糊糊的什麼也看不見。

何川伸手將霧氣抹掉一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抿著唇,將濕噠噠的劉海往後捋了捋。

男孩子生的清秀,那雙清水似的丹鳳眼,雖然總是淡淡看人,卻有說不出的明澈。

水滴浸濕了臉頰上的創可貼,何川抬手撕了下來,扔進了邊上的垃圾桶裡,隨後敷衍似的又衝了一遍,才穿好衣服開了門。

等他下樓的時候,江嵐正坐在餐桌前,盯著冒熱氣的飯菜發愣,直到何川坐到她對麵時才回過神來。

“今天媽煲了湯,多喝一點,菜就兩道,湊合吃”

何川看著麵前滿滿的一碗飯“嗯”的應了聲,剛吃上一口,對方又開了口:“臉上怎麼弄的?”

“摔的”

江嵐也不傻,語重深長的反對他的說法:“媽不笨,摔怎麼會摔出這樣的口子呢?說實話,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何川沒抬頭,聲調低沉:“學校地上有小石子,摔的時候劃到了”

他沒打算提舊街的事情,江嵐倒也不覺得奇怪。見自家兒子托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她也不多問,起身去翻客廳的藥櫃。

“走路要看路,那麼不小心…”

她相序提醒了幾句,將碘伏和棉簽放到客台上,最後還不忘抽出一片創可貼。

何川不是很有胃口,江嵐盛的飯他隻吃了半碗,最後乾脆將就著舀了勺湯喝。等他吃完時,抬眼才發現江嵐正伏在陽台的護欄上,看著遠處發愣。

他默不作聲的收拾碗筷進了廚房,等到出來時,江嵐已經回了房間,唯有準備好的碘伏還靜靜的站在客台上。

何川看了眼客台,伸手把碘伏和棉簽拿了起來,隨著視線落到旁邊的卡通創可貼上時,他頓了頓,最後無奈的接受現實,一並帶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