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瑄一下子啞了聲音。但旋即轉念一想，自己又沒做什麼對不得人的虧心事，何至於怕小嚴隨口問上兩句?

於是眨眨眼，理直氣壯道：“我下午是用你的衣物給它聞了，事急從權，而且聞過後我就規規整整給你放回去了。”

小嚴的眼睛是極好看的，認真看著一個人時便恍惚有深情繾綣的味道，此刻林瑄被他這麼看去，自己倒先覺得理虧不少，便先轉過腦袋去尋鐘擺，卻此時，恰巧聽得外頭鐘樓敲了數下，於是起身拉著嚴復微往外走。

——這是提醒他們該回去交差的鐘聲了。

顧子煜不愧是暗衛營首領，不說抓人砍腦袋，連掃地整理書架這等瑣事都做得十分出彩，林瑄得了武舉人的肯定褒獎，心底暗下決心回去給顧子煜加薪。

且每月多加一兩銀子便是。

而後幾天的課上得無波無瀾，偶爾碰上林璫幾次，也是見了麵便開始痛陳賀峻熙的十大惡狀。

這一日，林瑄抽空回宮伴駕。

一晃他在國子監已待了將近半個月，此刻去太後宮中用飯問安，路過的一眾太監宮女見他好似見了什麼罕見稀客，目光紛紛落在林瑄身上，有幾個膽大的小宮女哎了一聲，“殿下可算回來一趟，太後娘娘的貓等得好苦，這些時日沒人跟它玩，都餓瘦了許多。”

林瑄笑：“大約它是經了各位姐姐的軟玉溫香，舒服得狠了，這會鬨瘦了不想見我呢。”

他向來油嘴滑舌，一句話哄得一眾鶯鶯燕燕笑得樂不可支，紛紛圍著他叫他講些國子監裡的好玩事來。

林瑄被磨得無法，便借著太後午睡的空擋，給她們講了好些好玩故事，講累了便在院裡逗貓投壺比賽，林瑄自負技術過硬，可到底是許久不玩，手上生疏不少，耍賴賴賬又不成，於是咬牙切齒地被贏了好些金葉子。

院裡鬨騰了許久，才聽見殿內太後被他吵醒的聲音。

林瑄擲出手頭最後一支箭，起身拍了拍衣袍沾上的草屑貓毛，輕車熟路地跑進寢宮去侯著。

此刻太後已經更衣漱口畢，被人攙著自內宮出來，林瑄打發了夫侍的宮女，親自去攙太後胳膊落座。

當今太後並非清和帝生母，年歲略小，算起來五十有餘，卻對清和帝視如己出，二人之間的關係一直都還不錯。又兼林瑄林瑱自幼喪母，太後便比其他皇子更關照些，林瑄小時有段日子還是接到太後宮中撫養長大的。

既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千嬌萬寵長大的，太後哪裡不知林瑄這扶不上牆的臭德行?

此刻午休又被吵醒，於是看林瑄越發不順眼，於是正眼不去瞧他，隻抱了一路跟來的肥胖白貓在懷，細細地梳毛，也不說話，隻是乾晾著他。

林瑄自知頑劣理虧，於是手腳越發機靈利落，討好一般起身去幫太後捏背，嘴裡一刻不停：“皇兒這麼久不見皇祖母，總覺得您越發年輕起來，額發烏黑發亮的，看著比長姐都大不了多少。”

他這門捏肩的手藝可是從小就學來犯錯擋災用的，手勁功夫都十分老道，太後被他伺候著，氣消退了不少，隻仍舊冷著臉哼道：“托你的福，這段時日沒你在宮裡鬨騰，哀家少了不少糟心事，這人一諸事順遂起來，自然也看著年輕。前些日子你爹來請安，我瞧著他也精神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