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這又是他剛想出來的,用以測驗她,或者乾脆耍無賴不想簽合同的詭計,她當即表示自己現在就可以去廷明取公章。
她還坦蕩表示,她自己一人拿著彆家公司的公章不太合適,他可以派秘書一路護送著印章過來。
“您看這樣妥當嗎?”
榮問邯沉吟了片刻,表示並不是不信任她,隻是這樣大費周章地麻煩她去拿一個公章,簡直是對她的輕慢。
為了表示誠意,他當著她的麵給鄭秘書打電話,讓鄭秘書現在就拿著公章趕過來。
儘管她有過那麼幾秒鐘的懷疑,他可能根本就沒撥通電話,隻是在對著空氣演戲而已。
但二十分鐘之後的一聲敲門聲,以及站在門口,拿著公章的鄭秘書打消了她的疑慮,在鄭秘書的見證下,兩人互相交換手裡的合同,簽完字,並且也蓋好了章。
廷明與恒裕兩家的項目合同事情,終於在此刻徹底定下來了。
這時鄭秘書恰到好處地在一旁輕聲提醒,按照廷明的慣例,一般簽訂完合同後,雙方公司的代表人都會慶祝一下,預祝雙方今後的合作能夠順利。
但鄭秘書又善解人意地表示,想必程小姐最近為了合作項目一定是日夜操勞,如果此刻想回去歇息,他們榮總也是十分理解的。
她說這話時,榮問邯就在一旁,臉上表情是三分理解中還帶著三分的抱憾、四分的悵然若失,仿佛他對於這場慶功宴是期盼已久,如果她用任何理由推托,大概率他會表麵上平靜接受,然而夜晚極有可能會一人徘徊在江邊,獨自飲泣。
她被自己腦中這種荒謬的想象嚇了一跳,心想自己真是被他慣會偽裝的表麵功夫所蒙騙,竟然會覺得他也會有如此落魄失意的時候。
廷明那兩位察言觀色本領一流的精英人士還在很有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回複,在這種情形下,顯然拒絕是十分的不合適,她便微微點頭,身體前傾,向他伸出了一隻手,並微微笑著:
“那麼,感謝榮總能夠在眾多企業中,選擇我們恒裕。也希望今後我們兩家的合作也能一切順利。”
他握住了她的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專注凝視著她,眼神幽深且讓人捉摸不透,仿佛這天底下沒有比和她達成協議更能讓他感到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很高興能和程小姐合作。”
他這樣輕聲回應她。
以程枝沛已有的社會經驗,以及參考以往她父母的行事風格,她以為,按照一般慶功宴選擇的酒店地點,他們現在所在的定江盛海就非常合適。
她剛想拿出手機,聯係一下定江盛海的總經理,鄭秘書卻先她一步,起身走到門口,打開了門,並側身站在一旁,做出“請”的手勢。
她不明所以地轉頭望向榮問邯,後者卻朝她露出一點捉摸不定的笑意。
“程小姐,慶功宴的地點,由我來選,可以嗎?”
商業合作中,除特殊條件外,一般情況下由對方先做出選擇,這是禮節性的謙讓,尤其是在此次兩家合作中,榮問邯的犧牲是大於獲益的,當然更應該由他來決定。
她欣然表示可以。
但當鄭秘書開著車,在拐了幾個彎,最終將車停在某熱鬨的商業街的某店麵門口前,且她下了車,抬頭看到五顏六色的三個大字“星期八”時,她還是略微沒控製好自己的麵部表情。
“榮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星期八應該是間酒吧。”
“程小姐的記性很好,這的確是間酒吧。”
她還在等待著他的解釋,誰知他說完這句話後卻不再言語了,長腿幾步就要走到酒吧門口,她連忙開口叫住了他。
“榮總。”
他轉過身,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不是慶功宴嗎?為什麼要來這裡?”
他卻驚訝地挑起眉,一副她問了個讓人難以回答的愚蠢問題的詫異模樣。
“程小姐剛才說,可以由我來選擇地點。”
沒等她說話,他又開口,一副虛心求教的誠懇模樣:
“難道說,在程小姐所學習的禮儀書裡,對於慶功宴的地點選擇,有什麼嚴格的規定嗎?又或者,酒吧是禮儀書在扉頁就標注的嚴令禁止的地方嗎?”
那倒不是……她訕訕地紅了大半張臉。
她隻是單純地覺得和他這種危險的人,最好是選擇一個光線明亮,又不擁擠的地方比較安全。
兩人並行走入酒吧,在乘坐電梯時,他冷不防開口:
“我認為,程小姐對於我,可能存在一些誤解。”
語氣中竟然還透露著萬分的委屈。
她條件反射地先問了句“什麼”,腦子反應過來之後又茫然無措地“啊”了一聲。
實在是怕這位陰晴不定的大老板又要發什麼神經,剛想語氣極其肯定地給予強烈否定,卻聽到他接著說:
“程小姐先彆急著否定,我說的是可能,並不是在說一件確切的事實。我隻是想請程小姐認真考慮一下,再誠懇作答,在我們二人平時的交往中,程小姐是否會因外界因素,有時會對我產生一些誤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