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故被人打擾，李億當然覺得不痛快，但是如果對方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這口氣也隻能忍下去。

李億隻得陪著一張笑臉，“榮總說笑了，是我剛才沒看到您在電梯外站著。”

榮問邯微微一笑，走進了電梯。

李億咳嗽一聲，不著痕跡地移了移身子，將倚靠在他肩膀上的程枝沛用身體遮擋住，又轉過頭問榮問邯，“榮總去幾層啊？”

榮問邯像是沒看到他的小動作，“小李總去幾層？”

“五樓。”

“剛好我也去五樓。”

李億的臉上艱難地擠出點笑，按下了電梯按鍵。

電梯很快就停在了五樓，電梯門緩緩打開，李億攬著程枝沛剛走出電梯，身後的榮問邯卻突然間開口問道，“這位小姐看著有點麵熟。”

李億轉過身，臉上的笑簡直要維持不住了，“可能她長著一張大眾臉，榮總才會覺得眼熟吧。”

榮問邯仍舊姿態悠閒地站在電梯裡，一隻手按著開門鍵，並抬起眼，漫不經心地看著李億，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討論天氣：

“小李總，我沒在問你。”

李億心裡麵恨得咬牙切齒，他狠狠地捏著程枝沛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臉對著電梯裡的榮問邯，語氣陰冷地問她，“程小姐，榮總看你覺得麵熟，你覺得呢？”

走廊天花板的燈光打下來，襯得她臉龐如玉一般閃著柔潤的光澤，因而兩頰以及嘴唇上那點因酒醉而湧上的潮紅，仿佛浸潤了鮮紅的花瓣汁液，顯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她被迫揚著臉，在輝煌的燈光下，同站在電梯裡的榮問邯對視。

榮問邯甚至還體貼地按了開門鍵。

自動向中間合上的電梯門因為被按了開門鍵，又緩緩向兩邊打開。

李億仍舊拿手緊緊箍著她的下巴，甚至因為她的沉默，又加大了力氣。

她不想在李億麵前承認她和榮問邯認識。

承認了又有什麼用呢，先不說榮問邯肯不肯為了她得罪本無恩怨的旁人，就算是他榮問邯一時興趣想要幫她，那又如何？他沒必要為她犧牲利益關係，她也不想欠他更多人情。而她的結果無非是從李億手中又落到了榮問邯的手中。

她恨透了這種被彆人掌控的無力感。

眼睛在刺眼的燈光下眨了眨，力氣也在剛才的對峙中恢複了一點，她伸手打掉了捏著自己下巴的李億的手，站直了身體。

“我沒有什麼可覺得的。”

仿佛是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又仿佛是根本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總之當她再一次看向電梯內時，榮問邯依舊是伸手按著開門鍵。

隻是他唇角微微勾起點要笑不笑的弧度，而電梯內部光線較走廊暗一些，他站的位置又靠裡，整個人有四分之三浸在昏暗之中。

她也隻能感受到他的目光長久地投在自己身上。

而除此之外，譬如他當下的反應，她也就無從得知了。

短暫愣然之後，李億很快反應過來，他的手臂重新攬在她的腰間，臉上表情都因此而輕快了不少。

“榮總，您也聽見了，程小姐好像不太認識您，那我們就先走一步？”

話雖說是詢問，但李億並沒有想聽榮問邯答複的意思，說完便想攬著程枝沛離開。

隻是榮問邯沒給他這個機會。

榮問邯仍舊站在電梯裡，語氣和緩地說了一串數字。

對方權利再大，再不能得罪，李億也因為這三番五次的阻撓有了火氣。

他猛地一轉身，臉上戾氣遮都遮不住，“榮總？”

榮問邯依舊是一派輕鬆閒適，“我房間號。”

“剛好我在樓上訂了一間房，既然小李總這位女伴說不認識我，那就麻煩小李總把你這位女伴送過去吧。”

“榮總您這又是什麼意思？”

“交個朋友而已。”他微微笑了笑，“小李總不用擔心，會比你交朋友的方式文明得多。”

沒等李億說話，榮問邯抬起手臂，手腕處帶著的手表，表盤因手腕的轉動，在某個角度折射出一點奪目的光彩。

他用手指敲了敲表盤，清脆的敲擊聲隨之響起，“五分鐘，我隻給你五分鐘。”

因為開門鍵不再被按著，電梯門又緩緩向中間合上，李億漲紅著一張臉，咬牙切齒地看著榮問邯。

“走廊、電梯、樓梯間，全有攝像頭，我希望小李總能克製點自己……”

他又露出那種譏諷的笑意，居高臨下的目光輕蔑地上下打量著此時已怒火衝天的李億。

“將她完好無損地帶到我房間裡。”

電梯門的最後一線縫隙，在他完整地說完這句話三秒後，也被黑暗填滿了。

雖然恨得要死，但迫於榮問邯勢力，李億還是把程枝沛送到了他定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