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那麼甘願痛快罷了。
李億往前台打了電話,領班經理親自過來送的房卡,怕李億等得不耐煩,經理連電梯都來不及等,一路小跑過來的。
哢噠一聲,房門被打開,李億大搖大擺地走進去,轉過身,朝著站在門口的程枝沛嗤笑一聲:
“程小姐怎麼不進來?榮總點名要讓我把你完好無損地送到房間裡,你卻站在門口,這是讓我在榮總麵前難做啊!”
他還特意在“完好無損”四個字上加重了讀音,像是某種心照不宣的下流隱喻。
程枝沛便走進房間,坐在落地窗旁的椅子上。
李億本來倚靠在桌前,見狀往前走了幾步,被擦得錚亮的皮鞋踏在椅下的橫木上,彎著腰,兩手按在椅子扶手上。
他渾身的煙酒氣,即刻撲在了她的臉上。
“程小姐。”酒精作用下,李億肆無忌憚地將內心的惡放大無數倍,“什麼時候攀上榮問邯這根高枝?讓我想想……”
他皺著眉頭,做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你家公司出事的時候,我沒聽說榮問邯為了你伸出援手啊,你父母過世的時候,我也沒聽說過榮問邯為了你忙上忙下啊。”
他擺出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程小姐,你來告訴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時候攀上榮問邯這根高枝的?”
怕這些話羞辱不夠,他又悠悠問道,“是在趙峰把你賣給榮問邯之後嗎?”
他嘖嘖稱奇,“都說榮問邯眼高於頂,康市這些老家夥都送了多少女人給他,他一個也瞧不上眼……”
他伸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仔細打量著她這張臉,“原來榮問邯的喜好竟然是這種……”
她順著他手下的力度揚著臉,冷冷開口,“如果李總對榮問邯的喜好感興趣,剛才在走廊的時候怎麼不直接問他,現在倒是想起來對著我撒酒瘋出氣。”
他立即狠狠甩開手,眯著眼睛哼笑著,“程枝沛,彆以為你有榮問邯護著我就不敢動你,天王老子來了也管不了我,康市就沒有我怕的人!”
說完,狠狠踹開床尾的一個矮凳,摔門就走了。
怕李億再回來耍酒瘋惹事,也是覺得自己呆在榮問邯的房間裡不太妥當,她將矮凳扶起來之後就下了樓,將房卡給了前台,並請前台向榮問邯轉達了謝意。
她剛才從榮問邯的彆墅出來時就是半夜,又在星期八折騰了一陣子,出來走在街上時,道兩旁的早點店已經開始營業了。
一晚上胃裡隻進了兩杯酒,其中一杯還是烈性的威士忌,此刻聞到早點店裡的香氣,才感覺自己已經是饑腸轆轆。
她便走進一家早點店,點了一屜小籠包,一碗鮮蝦雲吞麵。
熱氣騰騰的麵被端上來,她又舀了兩勺辣椒油放進去,先喝了一口熱湯,又吃了一口小籠包,蝦仁的鮮美與辣椒的辛辣順著這口熱湯一齊湧進她的喉嚨,直接刺激著她的腸胃。
她這才從在酒吧裡那種麻木的狀態中活了過來。
她更深地低下頭,幾乎要將頭埋進這口陳年青花瓷碗裡,讓升騰的熱氣完全將她的臉籠罩住,使店裡其他的顧客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她隻是怕自己會真的哭出來而已。
以為是自家店的辣椒油把顧客辣哭了,老板娘在收拾碗筷間隙將一盒抽紙遞過來,她低聲道了聲謝,將紙巾按在了自己眼角處。
從早點店出來後,她直接坐公交去了公司,工作了三個小時後,她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
門把手被擰開,但外麵的人卻遲遲不進來。
門透了一條縫,外麵的人一手搭在門把手上,另一隻手卻搭在門外套間站著的秘書肩膀上,嘴裡還開著玩笑,“莉娜今天噴的是什麼香水?”
又附身在她耳邊聞了聞,聲音放低了,“怎麼能這麼香?”
無意了解對方的調情技巧,程枝沛拿筆在桌子上敲了敲,平靜地對著門外的人說道,“如果有事找我,進來說話。”
門外的趙峰嗤地笑了一聲,又暗示性地捏了捏莉娜的胳膊,附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個字後,才把門拉開。
“程總。”他刻意放大了音量,“昨晚和李總玩得怎麼樣?”
她選擇性忽視他的話,語氣平平問道,“來公司有什麼事嗎?”
“瞧程總您這話說的,所有股東裡,我在恒裕占股最多,恒裕算是我半個家,我來我家怎麼還需要您的指示呢?”
她竭力壓下自己對趙峰的怒火,“趙峰,我再問你一遍,你來公司有什麼事嗎?”
趙峰依舊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盯著她看了半分鐘,才開口,“程總,這周周末有事要忙嗎?”
“我還是那句話,你來公司有事嗎?”
“周末咱們大學同學聚會。”
她這才低了頭,繼續看著手裡的文件,“咱們已經分手了,你的行程不用告訴我。”
感受到麵前一道陰影落下,她才又抬起頭,麵容平靜地看著站在她麵前的趙峰。
“有的時候我在想……”趙峰緊盯著她的眼睛,“程總的忍耐度到底在哪裡,我究竟需要做到哪一步,程總才會忍不住,和我撕破臉皮。”
她仍舊平靜同他對視,並不言語。
片刻,他突然爆出一聲大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程總,這周末的同學聚會,彆忘了。”
“畢竟在外人眼裡,咱們還是濃情蜜意的情侶,我還是你落難時仍舊不離不棄的癡情未婚夫。”
“如今在我的力挽狂瀾下,恒裕和廷明簽下了合作,想必同學聚會上想要攀我高枝的女人不少。程總您可一定要看緊我,彆讓我被哪個女人勾到手了,到時候我被那女人迷得暈頭轉向,沒準連恒裕的股份也會被她騙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