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許是百密一疏,在公司外麵,街道上的攝像頭顯示他們是在進公司之前才帶的帽子和口罩。警察辦事效率也很快,第二天就把人給抓住了。
砸公司的一共是四個人,都是在街上混的小流氓,查人的時候她還被助理告知,這些人和餛飩鋪老板都關係匪淺。
這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幾件事繞來繞去,都仿佛是同一件事延伸出來的枝杈一般。
這幾個人她見都沒見過,之前也從未接觸過,而且他們是在李億走之後,很快就衝進來突然開始鬨事。而且趙峰又賣給李億假貨,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李億雇了他們。
但為首的男人十分有經驗,死死咬住自己是因為醉酒了,腦子不清醒,再加上仇富心理作祟,才隨便找的一家公司進去鬨事,根本不承認是有人指使。
她堅決不和解,但是查不到這幾個男人和李億的關係,又沒有轉賬記錄,最後也隻能罰到這幾個人身上,李億卻毫發無損。
她實在是氣不過,但是又沒有任何辦法。
助理還覺得是自己沒什麼經驗導致的,從大門走出來時就一臉淚痕,下台階時更是哭出了聲,捂著臉哭哭啼啼的。
她站在一旁,僅從臉上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什麼,讓過路人一看,還以為她是律師,哭得鼻涕都淌出來的助理才是當事人。
她又不得不在旁邊隨便找了一家奶茶店,點了甜點和熱飲,笨拙地拍著助理的後背,安慰了對方好一陣子。
助理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吃了甜點,就因為還要回律所整理資料,很快被一通電話叫走了。
雖然事情解決得並不讓她滿意,但好在是解決了,她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如果覺得和自己預想的不一樣,就要靜靜等待,之後一定還會有合適的機會。
她這個時候也才恍然覺得,自己和之前變得不太一樣了。
李藝的這件事情說到底,其實和趙峰的事情性質差不多。但是當時她發現趙峰背叛自己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不想和趙峰有過多接觸,也不想和他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纏。
之後趙峰此次拿公章威脅她,在某種程度上,其實也是由於她被人誤解的忍讓。
並不是說她這種處理方式不對,隻是麵對不同的人應該有不同的處理方法和手段。她之前的態度適合於為人處世方麵底線比較高的文明人士。
換句直白的話,麵對不要臉的人,就要用不要臉的解決方式。
她做不到不要臉,但是在手段上她可以比以前更強硬些。
在奶茶店門口長舒了一口氣,白色霧氣嫋嫋升起,她又嗬了一口氣給手取暖,慢慢朝地鐵站走過去。
坐地鐵回到醫院,不知為何,她腦中一邊想著事情,一邊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住院部二號樓。
抬頭看著高聳的大樓,她失神了片刻,輕輕歎了一口氣,突然很想去看看榮問邯。
想要知道他今天狀態如何,點滴有沒有打完,護士有沒有按時給他換藥。
上次看到他還是一兩天前,她記得那時候他手背上全是針眼,也不知道護士再次紮針還能不能找得到合適的地方。
她想了又想,還是走進了大樓。
坐電梯上到十八樓,走廊裡靜悄悄的。她走進榮問邯的病房,害怕身上涼氣過給他,先站在空調附近吹了一會熱風,才坐在他床邊。
白天和各種人接觸,腦子裡充斥著全是各種信息,神經更是一刻不得停歇,此時坐在他床前,他又是一副安靜沉睡的模樣,她倒是得到了片刻的寧靜時光。
各種情緒湧上心頭,她慢慢趴在他床邊,頭也埋到手臂裡,終於安靜地哭了出來。
她抽噎得很小聲,又因為發不出聲音,聽起來有點怪異。
淚水濡濕了她的臉頰,她正哭得專心致誌,旁若無人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的發頂被輕輕撫摸了。
起初她並沒在意,撫摸她發頂的手又輕輕動了動,她還以為是過來換藥的護士,又或者是過來拿資料的鄭秘書。
但不管是誰,自己這副失態樣子讓任何人看了都不太好,她倉促抬起頭,一臉淚痕的臉猛然間與躺在病床上,正側過臉安靜看著自己的榮問邯對視。
她呆呆地看著榮問邯,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因為她直起身,之前撫摸她發頂的胳膊順勢滑了下去,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他臉色蒼白,但是精神狀態倒是看起來還可以,低垂著眼睛,漆黑眼珠一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她,眼神在燈光照射下顯得格外溫柔動人,一副毫無威脅性,又很乖的樣子。
“哭什麼?我又沒死”
這是他開口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語氣沉沉,聲線很冷。
“即使我死了,也不值得你這樣哭。”
這是他開口對她說的第二句話。
他的臉上終於又露出了她所熟悉的那種,有點嘲諷,又仿佛什麼都不在乎的笑意,似乎他隻是因為疲憊比平時多睡了一小時而已,並不值得任何人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