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怎麼會如他所願,皇帝知道了他們的事,旁敲側擊地告訴他,他不可能娶到小公主,他不配。”
南卿卿聽著聽著心裡竟覺著有些難受,問他:“那他娶到她了麼?”
“娶到了。”他語氣含笑,不像一個講故事的人,倒像是故事中的主人公。
“她去求她的皇兄,他終於娶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她穿著大紅嫁衣,羞答答地坐在喜床上。他暗暗發誓,一定會疼她一輩子。”
“可總是事與願違,婚後不久,皇帝命他調查一個官員,一個和敵國暗中勾結的賣國賊。為了逼他就範拿到證據,他與皇帝演了一場君臣不和的戲。他生怕連累到她,開始對她不管不顧,冷言冷語地對她,甚至開始有了其他女人。”
“世人皆說他不再愛她,連她也這麼認為……”
“終於,這場大戲到了尾聲。皇帝炸死,那人帶著敵國的軍隊包圍皇城……戰亂平叛那日,他心裡說不出的高興。他以為,他們終於可以白頭到老了。可是——”
“她死了,死在漫天大雪的寒冬。他在亂葬崗找到了她,她的身子冷冰冰的,他怎麼暖都熱不起來……”
南卿卿如鯁在喉,她平日裡最愛看甜甜的小說,這突然聽到be美學,一下子還挺難受的。
“那後來呢?他有沒有忘記她?或是娶了其他女子?”
“他自殺了。”他的聲音淡淡的,“自刎於亂葬崗。”
“啊?這也太悲了吧。”
故事戛然而止,南卿卿麵色低落,眼底滿是遺憾。
“故事沒完。”他驀地出聲,瞳孔迸出奇異的光,“他重生了。回到了他剛剛入宮的時候。這一世他家沒有謀反,他們順利成婚。雖然因為陛下的大計他沒能同她推心置腹,但他有能力護著她。”
他目光如炬,緊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他們一定可以白頭偕老。”
南卿卿憋了兩秒,輕笑出聲:“你從哪聽來的畫本子啊?平日不苟言笑的顧大人居然癡迷於情情愛愛的話本,你那些下屬如果知道,估計得笑掉大牙,哈哈……”
顧承沒接話,隻說:“就是想講給你聽聽。”
南卿卿聽到這兒也迫切地想知道結局,當下扯著他的衣服便開始絮絮叨叨:“那她呢?她知道他重生了麼?還是她也重生了?”
“她……”
顧承微揚的唇角緩緩放下,眸光暗了下去,眼底一片空洞。
沉寂無聲無息彌漫開來,就在她以為等不到答案時,顧承開口了,聲線低啞,透著無邊的孤寂。
“結局我忘了。”
“無趣的小老頭。”南卿卿推了他一下,背過身,很快便傳出沉穩的呼吸聲。
“卿卿?”顧承低聲喚她。
窗外的雪還在下個不停,他執起她的手,輕輕吻她指尖。
她麵容恬淡,每一處肌膚都是他最熟悉的模樣。
那雙深邃的桃花眼裡一抹痛楚一閃而過,良久他苦笑一聲,閉著眼呢喃:“這樣就很好,就很好了……”
——
次日天不亮南卿卿便被喚醒梳妝,她家婆婆大人昨日從圻州老家祭祖回來,南卿卿的神仙日子沒過幾天,便又要開始日日請安站規矩。
南卿卿雖未真正與顧夫人打過交道,但她從原身記憶裡所知,她極為不喜“南卿卿”。顧夫人原本十分看好顧承與桑杏,可皇命不可違,這才不情不願地接受了這個兒媳。
自打她嫁過來,礙於公主的身份,顧夫人雖說不至於處處刁難,卻也是沒給過她什麼好臉色。
每日天不亮便得請安,待顧夫人收拾妥當,“南卿卿”已是站得雙腿發軟。她不敢有絲毫抱怨,生怕惹得顧承不快。
每逢下雨時顧夫人尤愛讓她站規矩,傾斜的屋簷擋不住雨水,“南卿卿”濕了半邊身子,一雙腳更是泡在冰冷的水裡,一站就是兩個鐘頭。
但凡她有絲毫不願,顧夫人便會搬出禮儀孝道來,直壓得她半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有時顧承遇上,麵對她蒼白的臉色,他也會出手相救。不痛不癢地說他母親兩句,顧夫人不耐地擺擺手,讓她回房。
可今日規矩免去,明日卻也得加回來。
南卿卿望著鏡子裡陌生的臉,不由長長歎了口氣。
她堂堂長公主,顧家豈敢怠慢,彆說請安站規矩,就是令她不快,那也是大罪。
顧夫人敢如此囂張,不過就是仗著“南卿卿”對顧承的愛意罷了。
她緩緩撫上這張臉,輕聲道:“你放心,既我占了你的身子,便不會再讓旁人欺負了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