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眸深沉，居高臨下睨著她無措的臉龐，似一潭深淵，輕而易舉能將她吸附進去。

南卿卿吞了吞喉嚨，下一秒便聽他低沉聲線緩緩響起：“你前幾日吵著要吃的炙羊肉，佳食居做的最好。”

對上她迷蒙的眼神，顧承食指抵住她額頭，冷冷一笑，“小沒良心的。”

南卿卿：“……”

按照畫本子所說，南卿卿以為她要麵對的是一個烏煙瘴氣的行樂之地，可眼前景象與她想象的實為天差地彆。

幽靜淡雅的包廂，點著醉人心脾的香料，淡淡的蘭花香彌漫在空氣中，整個一鬆緩解乏的好去處。

店小二將他們帶進來，顧承點了幾個菜擺擺手示意他下去，可那人卻喚了聲大人，然後湊近他耳旁，不知說了句什麼，南卿卿隻看到他朝顧承意味不明地眨了眨眼。

“不用！”聲色冷質，透著淡淡的疏離。

店小二意興闌珊地放下唇角，彎了彎腰道：“得嘞，飯菜馬上就來。”

南卿卿看他出去，拽了拽顧承衣袖，悄聲問道：“他剛才和你眉目傳情半天，說什麼呢？”

顧承無聲瞧她，眉宇間儘顯無奈，“就你這還給人家當女學究呢？眉目傳情是這麼用的嗎？”

“你彆說沒用的，他到底同你說了些什麼？”

顧承垂目，慢條斯理地幫她燙著白玉碟，語氣悠然：“他說樓上有解乏緩神的戲曲班子，問我要不要去消遣一番。”

“那你怎麼給推了？”南卿卿瞪大眼睛，很是不解，“進食的時候聽個曲，豈不樂事？”

顧承涼涼暼她一眼，手上動作繼續，不理她。南卿卿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等了半晌也不見他出聲，她抓了抓頭發，心想這人又犯病了？

“你怎麼不說話？”她小心翼翼試探道。

顧承：“你肩膀上長的是什麼？”

南卿卿頓了頓，兩手捧著自己的臉，“頭啊……”

“裡頭可能是空了。”他似笑非笑睨著她，幽幽開口：“你晃了晃，看看能不能搖出水來？”

南卿卿幾乎瞬間反應過來，恨恨瞪他。

他是說他沒腦子，還說她腦子裡進了水。

南卿卿側開頭不說話了，顧承盯著她後腦勺無聲勾了勾唇。

門被輕輕拉開，食物的香味鑽入鼻腔，南卿卿吸了吸鼻子，餘光偷偷看向擺在正中間的筍絲炙羊肉。

顧承瞧見她偷偷摸摸的眸光，不由失笑道：“前幾日不吵著要吃麼，快過來，等下該涼了。”

南卿卿慢吞吞挪過去，嘴裡嚼著羊肉，臉上依然是不情不願的表情。

“氣性真大，半點也說不得。”

他用刀細細剃下肉來，放進她身前的碟子裡，均勻大小，皆是薄薄的肉片。

南卿卿眉梢染笑，卻是哼了一聲，開始陰陽怪氣地懟他：“以前怎麼沒見你像今日這般巴巴地討好我呢？準是做了那虧心事。”

“怎還不講理了？我哪日沒把您當祖宗供著？”

顧承笑看她，那張一貫清冷的臉被鍍上一層柔光，溫柔得不像話，“是不是，小祖宗？”

南卿卿目光飄忽，緊緊抿著唇，生怕透露意思半點笑意。

她伸出指尖指了指桌上的碟子，趾高氣昂地指使他，“沒看到碟子空了嗎？還不快點！”

顧承看著她紅撲撲的臉，眼底滿是縱容的笑意，“是，這就給我們小公主添上。”

酒足飯飽，南卿卿也不拿捏把式了，開始跟他東家長西家短地說起各位大人的八卦，顧承很少出聲，看著她眉飛色舞地比劃，偶爾應承幾句。

“晌午後你那學堂不是還有課？不用回去盯著？”見她滔滔不絕，顧承開口提醒。

“今日不去了，請了幾個學究，不用日日盯著了。”

顧承嗯了一聲，見她一副困倦打盹模樣，輕聲詢問：“可是累了？是要回府還是上街上逛逛？”

“去街上，我的桂花頭油用完了。”

顧承起身來牽她的手，南卿卿剛抓住他的手，一道刺耳尖銳的哭喊聲倏地傳來，夾雜著呲呲的摩擦聲，好像是女人在求救。

南卿卿下意識握緊他的手，四目相對間她看到顧承皺著眉說：“你待著彆動，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