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的具象化,兩邊的風灌入耳中,嗡嗡作響。
長發飄舞,有時貼著她的臉,視線是開闊的,掠過明暗交接處的風景,心臟加速跳動。
最低穀的時候,吳蘭和她說,如果不開心,不要吝嗇,不要糾結,去做能讓你開心的事。
事實的確如此,此刻,所有的不開心被丟到了腦後。
她們的目的不止是騎行,還是終點。車速降了下來,她們拐進了一條小道,最後停在一間亮了燈的小院。
機車聲大,裡頭的人聞聲出來,見怪不怪,“林小姐,房間已經收拾好了。”
幾座山都是陳家的,離海城市郊不遠,林笙愛湊熱鬨,跟著陳堅來過幾次,後來算幫他忙,投了點零花錢進來,這邊人把她當半個老板看。
來之前,她們打了招呼,讓人打掃了房間。
放好隨身物品,她們去了後山。
風聲嗚咽,月明星稀,遠離了五燈十色的市區,天空深藍一片,兩個人並肩坐下。
林笙雙手反手撐地,身體往後,仰頭望著天空。
靜默是無聲的默契,趙桐在等林笙開口,林笙正在腦海梳理著事。
許久,林笙問:“你覺得,聞然是個怎樣的人?”
到如今的局麵,“聞然”在林笙這依舊不是禁忌話題。她們還沒有正式分手。
對她問的問題,趙桐不意外,想了想,大膽說:“你喜歡的人。”
如果林笙不喜歡了,就不會拿這個問題來問她。
林笙皺了下眉,沒否認,隻道:“喜歡而已。”
“不好割舍吧。”因為喜歡。趙桐深有體會,隻覺林笙可能重蹈她的覆轍,“感情拉扯人心,理智不了的。”
“如果我是旁觀者,一定會大言不慚說’這樣的對象不分留著乾嘛?’”林笙看著頭頂的天,如果聞然沒來北城,她們應該已經分手了。
“你說的時候,心裡已經有偏向了。”趙桐側頭看她,“事情不是非黑即白,江盛這事看上去簡單,卻牽扯出後邊的江海集團和見山集團。如今局麵看,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這不是聞然就能辦到的。”
“是啊。”隨著心情的回升,林笙不比最初時冷漠冷情的性子,感性在回歸,但也矛盾,“見山集團的聞嶽,應該是她親爺爺。他們一直沒有往來,直到最近才…”
兩大集團相爭,已經是明麵上的事。“江盛剽竊”一事,已脫離可控軌道,但不是聞然做的,也和她一定有關。這才是林笙糾結的點。
趙桐眉梢輕挑,嘖了聲,“要是這次她選擇了你,說不定可以避免這次北城商界的大動蕩呢。”
感情在利益麵前,不值一提,何況林笙隻是江自川名義上的繼女,她和聞然都不是兩邊集團的核心人物。她們哪能不明白,拿來開了個玩笑罷了。
林笙伸手撩了撩頭發,“他們神仙打架,之後我和她分還是合,影響不了什麼。”
趙桐站了起來,望向海城的方向,“你也知道。”
既然影響不了,所以心理負擔不必太重。
她側身,手放她麵前,拉她起來,“隨心所欲,才是你一貫的風格。”
“你說得對。”一番談話讓林笙看清了許多,她起身,活動手臂,像是說服自己,“十有八九是分,不過誰沒了誰不是一樣過?”
她眉目舒展開,自然地掏出手機,點開了和聞然的對話框,【明天上午十點,海城大學。】
“你等的是那一二分的例外。”趙桐看穿一切,噙著笑說道。
-
辦公室燈火通明,關上的門快一個小時沒有開過,路過的員工聽到裡頭隱約的爭吵聲,快步走過。
裡頭,聞然掐著指腹,和梁如錦僵持。
不久前,也就是林笙給她發消息時,她正在洗手間,手機沒鎖屏,內容被進門的梁如錦看了個乾淨。
梁如錦怒火中燒,舉著手機問她:“我養你育你,難道是讓你這麼卑微地去祈求一個女人的原諒嗎?!”
突如其來的質問,聞然錯愕了一秒,看到她手上的手機,明白過來,“是我有錯在先。”
“你有錯,你是想說我也做錯了?”
聞然抽出紙,低著頭擦手,說:“這件事,你比我清楚。”
這兩天她回海城後,特意去查過,江盛被傳剽竊的團隊相關人員曾在聞名科技任職,這不可能是巧合。
最初梁如錦和她說,江盛剽竊是事實,她們做的隻是助推輿論。現在,聞然懷疑是梁如錦為了競標,一手策劃“江盛剽竊”。
但她到底是自己的媽媽,聞然不願意和她正麵衝突。
“我清楚?”梁如錦氣極反笑,幾乎是咬著牙說:“聞然,你是我的女兒!商場如戰場,它就是這麼殘酷,你一次次應酬被灌酒的時候,還沒有明白嗎?”
“我明白。”
聞然當然明白,可越是見慣了人性的貪婪和卑劣,才越懂得林笙的珍貴。她記得林笙在她們不相熟時,送被下.藥的她去醫院,替她擋下不懷好意人敬的酒,更會大肆公開她們的關係,儘可能給予庇護。
觸及心底的柔軟,她麵容不似先前那般冷硬,語氣添了兩分柔,“媽,二者並不衝突。她從不插手公司的事,我和她是在談戀愛,不是在做生意。”
“你和她談戀愛?絕不可能。”梁如錦眼眸中恨意在燃燒,直接放話:“是誰都可以,唯獨不能是她!”
聞然固執而強硬地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