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空間，門很隔音，空調安靜運作，聞然被趕出去後再沒人來打擾林笙。

她艱難地理解江照月給她發的文件。

一直以來她有對自己的定位，商業廢柴，反正有吳蘭在，她可以沒有憂慮，唯一的煩惱大概是自己的國畫水平，可是現在，吳蘭離世，還有，她的身份實在尷尬。

人終究要學會長大，所以她聽從了江自川的建議，投資決策有專人負責，但策劃案、合同拿上來，她至少要能看懂。

天還未黑，大樓亮起了燈，落日西沉，林笙被吸引，走到窗邊，自雲層背後透出朦朧的霞光，印在她的臉上，她拍了照，登上了舊微信，不管滿屏的紅點，發了今年第一條朋友圈。

我回來了。

沒隔一會，有人敲門，林笙說“進”，回頭見聞然站門口，“你還沒回你們公司？”

“這周基本每天都要來這邊。”是派個人來跑腿就行，不過老板聞然決定親自跑腿。她問：“一起吃晚飯嗎？附近新開了一家西餐廳，聽說甜點和牛排味道不錯。”

聞然不像會是探店的人，林笙也很難想象她和彆人會聊哪家店好吃這種話題，心思寫在臉上。林笙猶豫著該不該答應，她後邊探出個小姑娘的頭，“林總，小江總給我們點的外賣到了。”

林笙懶洋洋地聳聳肩，“不巧了。”

小姑娘似乎知道自己說錯話，趕忙找補：“聞總，你的需要我幫你拿過去嗎？”

“現在給我吧。”聞然道過謝，含笑接過自己和林笙的那份，熟稔地走進門，外賣放桌上，先替她拆包裝袋。

有人服務，省的自己動手，林笙默許了她留下，兩人坐下吃飯，林笙沒吃幾口就放下餐具。

“不喜歡？”

“沒胃口。”

林笙站起，喝了口水，抄起文件，倚著辦公桌翻閱。

聞然抬眼，定定望著她，柔和的夕陽落在她的肩頸，第一次見林笙在寫字樓辦公，感受到她另一麵的魅力，咬唇翻頁的慢動作都格外吸引人。

“如果方便的話，我可以幫你。”

林笙手上動作停了一秒，“嗯，等你吃完。”

有她這句話，聞然加快了進餐速度，快結束時卻噎到了，臉色不好看。優雅的聞然也會失態，林笙壓下嘴角，走過去遞了瓶水，“沒人催你。”

喝完水緩解不少，聞然收拾外賣殘局後，繞到林笙同一側，坐她旁邊，逐行給她解釋名詞，講到某些關係複雜的公司構成，自然拿過林笙手裡的筆，在空白處畫關係圖。

在林笙上課走神時，聞然左手屈指輕扣桌，提醒她注意，不似下午，由著她對自己出神，儼然是一位嚴格的老師。

“這些理解了嗎？”聞然屈肘支撐，歪著頭看她，手中的筆在臉上戳出凹陷，“需要我再講一遍嗎？”

終於結束，林笙長舒一口氣，“不用。”再看聞然的動作，她彆扭地抽走她的筆，自己咬過的筆頭，全是口水，拿來戳臉不太合適。

她看一眼牆上時鐘，快晚上八點，聞然問：“晚上有其他安排？”

“沒有。”後知後覺自己太老實回答她的問題，林笙說：“有沒有都和你沒關係。”

時而溫順，時而帶刺，聞然已經習慣，“我送你回家，可以嗎？”

“我開了車。”

拒絕的一種，聞然裝作不懂，理解為她坐自己車明天不好過來，“明早我再來接你。”

林笙車庫的車多了去，明天再怎麼樣也有交通工具來公司，聞然又不是不知道。林笙白了她一眼，“人多眼雜的，我不想彆人誤會，我桃花被擋了可不好。”

要不是知道林笙微博小號的id是“爛桃花彆來沾邊”，聞然就信了，不過她沒再強求，改和林笙一起下樓。

樓下趙桐車正巧停公司門口，江照月剛坐副駕，懷裡抱著一束花，看到林笙出來，特意讓趙桐等會走。她揮了揮手，“今晚不回去了。”

林笙視線被吸引，在她的花上停留兩秒，對她們笑，“這段時間應該都不回來了吧？”

趙桐掩唇咳嗽兩聲，“嗯。”

“行吧，三人行，必有一落單。”

“我們過二人世界去咯。”江照月得意，眼神點了點她身後，“你後邊不站著個人嗎？我們走了，拜拜。”

林笙回頭，才發現聞然還在她後麵十幾米外，正打電話，神色冷峻，聞然察覺她在看自己，拎了拎唇角，表情柔下來，連溝通工作的語氣都溫和了。

她走向林笙，中途結束了這通電話，林笙問：“你還不走嗎？”

她單手轉了下手機，看起來心情不錯，“剛剛接了個電話，現在走。”

再沒多問，林笙找到自己車停放的位置，開車離開。

這個點有點堵車，路上慢悠悠，林笙頭回沒著急，爬最後一段坡時，遠遠望見一排彆墅中沒亮燈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住處。

孫姨不住在彆墅了，每天按時來打掃，江照月又不回來，整棟房子隻有林笙一個人。哦，還有隻小香豬，早已在窩裡睡熟了。

林笙上樓便鑽進了畫室，繼續未完成的畫作，沉浸其中，停下時已是深夜。投稿的畫不著急，主題有個大致方向，在腦海中沒成型，這些天有空她都會來畫室練筆，畫稿都換了好幾回。

太過投入以至於沒有注意手機的消息，洗完澡出來，才發現舊微信多了很多人問候，她挑著關係好的幾個回複，應下了一場回歸派對。

明天還要去公司，本著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心態，林笙沒熬夜，喝了杯助眠的牛奶便睡了。

清晨鬨鐘響起，她帶著心中的怨念起床，知道自己早上不清醒，她提前叫來司機送自己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