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咖啡廳的角落傳出一聲驚呼,何清秋剛從手術室出來的疲憊一掃而空,聽完聞然的敘述,一雙眼睛都亮了不少,在聞然冷靜的注視下她壓低了聲音,“我的天,聞然,你快被釣成翹嘴了吧?”
“嗯?”聞然慢條斯理放下加糖的勺,瓷勺“叮”的一下碰上杯壁,其實她喝咖啡不愛加糖,林笙喜歡,每次加完糖後會製造出這麼清脆的一聲,很好聽。
何清秋喋喋不休,“不愧是林笙,我絲毫不懷疑隻要她想,能同時釣著四五個人。”
聞然較真,“她不會。”
“她為了你那什麼…守身如玉?”太久沒回國,成語忘的差不多了,何清秋隻想到這個成語,便說了出來。
“嗯…不一定。”
“還不一定呢,難得在你臉上看到得瑟的表情,瞧把你樂的。”何清秋還算了解聞然,比起好聽的話她會更願意聽實話,開完玩笑,她說:“作為她的朋友我樂意和她共處,但從戀愛角度看,很多時候林笙都釣而不自知,她單身的時候有點兒中央空調,所以…你確定你的直覺是對的?”
“嗯。”聞然手指習慣性摩挲,不小心觸碰到傷口,她蹙眉,停下手中動作,說:“其實我知道,她對身邊人都很熱情。”
正是知道,心裡才更不好受。她享受過林笙的偏愛,現在卻要看林笙的偏愛分出支流,流向身邊每一個人,這種落差感需要很長時間自我平複。
“也不全是壞處,”聞然抬頭看她,她的眼神裡透著懷念,“就像我和趙桐,她拒絕我後,仔細想想我反而覺得正常。時間太久,我傷她太深,是我配不上她。或許回國後我儘力挽回一次,不過是因為我的執念。”
那你,再次追求林笙是否也隻是源於執念呢?聞然理解了她要表達的意思,“我如願和她進入一段親密關係,然後分開,現在我依舊肯定地說,我喜歡她。這恰恰證明了驅動我的不是執念。”
“你肯定,她呢?”
“那時我,趙桐還有她三人行,我們會打趣她去找個女朋友。她常掛嘴邊,親情友情她都不缺,愛情於她,可有可無,至多不過錦上添花。”
何清秋喝了一口咖啡,苦的,“現在她姐江照月和她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估計倆人能把她當女兒養。說實在的,林笙不缺人陪,你創造這麼多巧合,但她真的看不出來嗎?看出來還一直允許你的靠近,是願意重新開始,還是玩玩而已?”
何清秋的話敲在她心頭,猶如撞鐘之後的回聲,久久縈繞。
林笙允許她靠近,這次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她們在重新開始的路上,而是慌亂,慌亂地問自己,林笙真的會重新接受她嗎?
“林笙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就吃過三次苦,一次是摔傷手無法繼續畫畫,一次是她媽媽去世,還有就是你…”何清秋歎了口氣,“後麵兩件事還同時發生。從她朋友的立場出發,我們其實不希望她重蹈覆轍。”
可人都具有兩麵性,沒有絕對的選擇,站在聞然朋友的角度,她也真心祝願她能彌補遺憾。
許久的沉思後,聞然低著頭,說:“我年幼時不追劇,陪媽媽看過幾次,印象最深也最喜歡的一句台詞是,‘我偏要勉強’。”
何清秋酒吧醉酒那次,她先找的聞然,聞然讓她打電話給林笙。因為聞然清楚,隻要林笙沒有急事,就一定會來。
春城的很多次見麵,還有回海城後她親自去江照月公司談合作跟進項目,守在美院門口等林笙回家,輾轉換到頒獎晚會靠近林笙座位的票,那麼多次,都是她勉強來的相遇。
但她沒有劇中角色說出“偏要勉強”時的自信,所以她說,“總要試一試。”
哪怕潦草收場,哪怕好起來的一切隻是林笙執念的釋放。
“祝你好運。”何清秋端起杯子喝完最後的咖啡,站起身,“我晚上還要值班,不能陪你去那什麼拍賣會了。真沒想過回國這麼忙,累到沒精力去糾結愛不愛了,你能放下工作追她,還是有誠意的。但在我這,事業排第一,害,可能我就是不愛了吧。”
她自嘲完,踩著夕陽餘暉離開了。
窗邊的位置正好將江景和落日收入眼中,聞然單獨坐了會,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猶豫再三還是發給了趙桐。
上次她們的聊天停留在聞然發的問號,這回趙桐秒回了個問號。
【麻煩幫我轉發給林笙看】
趙桐表情一言難儘,照發給林笙,不解地問她:【都快談上了,還沒加聯係方式?】
林笙回答很高冷,【她沒問。】
這算是默認了前半句,趙桐:【真快談上了?】
林笙打了幾個省略號,沒進行解釋,盯著照片看,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上午聞然竟然說她害羞,她哪裡害羞了?埋頭擋臉不過是不想被聞然拍到醜照,而已!
反倒是聞然,一番舉動讓林笙有點迷糊,到底誰掌握主動權啊?讓她有種釣魚的人成了魚的感覺。
惱羞成怒,所以上午她又把聞然趕出了辦公室。
“看什麼笑這麼開心?”路晴放下筆,邊洗手邊問。
“和阿桐聊天呢。”林笙起身,看了眼時間,“你好了?差不多出發了,拍賣會快開始了。”
晚上的拍賣會,其中一件拍品是幅古畫,踏春宴賓圖,同類型的市麵上有許多,升值空間不算大,但對學國畫有不少值得學習研究的地方,路晴心心念念很久,剛得到朋友的消息,它今天會上拍賣會。
林笙有經驗,提出和她一起過來,順道看看有沒有心儀的畫。
“好了。”路晴走到她麵前,誇道:“胸針很好看。”
“補口紅的時候在包裡看到的,和今天的衣服還挺搭。”她今天是米白色的修身連衣裙,胸針係在衣領,手腕掛了串深棕色手串,整個人從外表看就安靜下來了。
“巧得很,這枚胸針是我上次在拍賣會上拍來的。”她的笑意直上眉梢,人往停車場去,“寓意不錯,我們今晚一定能拿下那幅畫!”
事實證明,林笙很會毒奶。
今晚主場是書畫拍賣,會上林笙看中兩幅畫,加了沒幾次價便拿了下來,等到踏春宴賓圖開拍,不出所料沒幾人加價,就在林笙以為誌在必得時,有人和她們杠上了,更氣的是那人每次出價隻比她們高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