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追我趕來到15萬，拍賣主持問：“146號，15萬，還有更高的嗎？”

林笙整個人都難受，哪受過這氣。上次胸針拍賣也是，總有個人要和她搶。但和這次不同，上次是她自己喜歡想拍，就算杠上了也要溢價拍下來，這次是路晴想拍，她要考慮到路晴的預算，不能隻顧鬥氣加價。

路晴猶豫了兩秒，在拍賣主持下錘前選擇跟上，另一邊緊接著，她似乎是沒什麼耐心了，直接加到20萬。

預算已經超很多了，林笙心道不好，這畫怕是拿不下來了。她實在忍不了，一把抄起桌上的號碼牌，想以自己的名義加價，側邊伸出一隻素白的手，攔住了她，“不要。”

路晴不懷疑林笙有能力拍下它，但這之後林笙可能會找各種名義或送給她，或“借”給她，這都是她不想發生的事。

“146號，20萬！”一錘定下了最後的歸屬。

“我就是看不慣。”路晴放手了，林笙不好違背她的意願，隻得作罷，放下號碼牌，她站起，半彎著腰，回頭去看146號到底是何方人物。

號碼牌還沒放下，掛在聞然手中，林笙看到她，確定沒認錯後，表情十分豐富。

聞然似乎感知到有道目光聚在自己身上，淡然掃了眼林笙那個方向，不經意間發現了她，驚喜的笑意直達眼底，醞釀著把畫送給她該說些什麼。

林笙和她提過幾次踏春宴賓圖，她是外行人，見她似乎很有興趣，便記了下來，收到拍賣的消息趕過來，隻為這一幅畫。

就你和搶我畫，還笑那麼開心，靠，更氣了。林笙磨著後槽牙，幽幽的視線落在她握著號碼牌的手，冷哼一聲，坐了回去，再沒往後看一眼。

直到結束，路晴沒拍下一件合心意的書畫，反而是林笙拿下了兩幅畫。

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出現了變數，路晴心情低落，下樓時，她歎了歎氣，自我寬解道：“挺遺憾的，不過人生嘛，處處有遺憾，哪能完美。”

“以後總會有更合適的。”如果不知道是聞然搶下的畫，林笙還有許多安慰的話可說，偏偏是聞然。

人散得差不多，路晴家離這不遠，沒讓林笙繞路送，自己朝地鐵站走去。她不開心時，喜歡獨處，林笙望著她遠去，雙肩一沉，卸下力，長吐了口氣。

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人已經走了。”

“我知道。”林笙壓著火，語氣帶刺。

聞然從背後走近她，聽到她的話腳步頓住。自己什麼也沒做，林笙的脾氣來得奇怪，好像隻是因為她的出現。

林笙回頭，“聞總雅興，新添了收藏古畫的愛好。”

聞然頷首，注意到她衣領的胸針，這是第二次見她佩戴，當初聞名科技急需錢時拍賣出去的，兜兜轉轉被林笙高價拍下。

是了，如果林笙想要，不會在加到20萬就放棄，那麼隻能理解為路晴想拍。

“你生氣是因為我出手導致路晴沒拍到畫？”

林笙抬了下眼皮，反問道：“我不該生氣嗎？”本來挺輕鬆的一次拍賣，因為自己和路晴走太近，她才會和路晴對著乾。

聞然閉了閉眼，真的不是林笙想要畫。所以以往的每一次，她同自己提到這幅踏春宴賓圖，都投射了路晴對它的喜歡。

她短促地吐氣，將右手放在身後，握成拳，“畫還是送給你，你可以轉送給她，我不會介意。”

怎麼聽都像在陰陽怪氣，林笙此刻也沒關注到“畫還是送給你”裡這個“還是”的意味，嗬嗬乾笑兩聲，“我不缺錢買畫，但我能送也要她願收，不然早就拍了，不至於讓給你。”

聞然聽她的話，心裡酸酸澀澀，眼睛盯地上，她們的影子交疊在一塊，如果她們能像影子一樣親密無間就好了。

“你沒抬價的話，十萬出頭就能拿下。”林笙摁了下車鑰匙，抬步往外走，丟下一句近乎嘲諷的話，“不過你也沒錯，拍賣是價高者得。”

你嘴上說我沒錯，表情和語氣都在說我做錯了。如此明顯的偏向，聞然再抑製不住連日的患得患失，嗓音中透出難過和無奈，“我加價，導致她預算不夠，你沒加價爭，怕她自尊心受傷。你看，你處處為她著想。”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多可笑，這些天的忽冷忽熱算什麼？她費儘心機地出現在林笙麵前，路晴卻隻需要等林笙主動找來。

她不過是她們感情的旁觀者。

現在，是最後的報複？給她希望，再將她推入深淵。

“我到底比不過她。”聞然臉色發白，表情慘淡。

“聞然！”林笙聽不得她拿路晴說事，明明早就解釋過。她本來是氣她搶畫，聽到她這話整個人像一個即將燃爆的炸彈，“你在說什麼？”

“說你和她。”聞然哀傷地笑了，仰起頭，釋懷般道：“勉強不來啊。”

炸彈徹底爆炸。林笙怒極反笑，轉身直視她，重複：“勉強？”

身邊的朋友不止一次提過，聞然手段高明，善於偽裝，她這性格玩不過聞然，既然受過一次傷，以後就離她遠點。

理智上她清楚，可在感性部分，換作她是聞然或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所以願意給兩個人一次可能。

但聞然覺得勉強。

“你要覺得勉強，趁早放手啊，誰逼你了？你搞清楚，推開我的人是你，想要機會追我的人也是你，到現在你還拿路晴說事，這麼說巴黎那次，你根本沒信我的解釋對吧。”

“你不就想聽我承認嗎？你聽好了，沒錯，從始至終我喜歡的都不是你，玩玩而已，滿意了嗎？”

她扔下這句話，雙眸隻剩一片冷漠。

抬步欲走，聞然拉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