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怎麼了？”

“麻煩客人你幫忙將車開到外麵。”

他抿緊唇，合上雜誌，冷冷道：“你不會開車？”

徐停點頭：“不會。”

他站起身，朝他走來，兩個人目光齊平。

徐停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熟悉又陌生且討厭的人。

“我自己開。”他從徐停身邊走過去，走到車那裡，開門關門發動車子，倒車開出洗車間，方向盤一轉，車就停在了外麵，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

他打開車門下車，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徐停，直到修理店老板的聲音傳來，他才斂回了目光。

“梁先生。”老板熱情打招呼。

這位客人可是老熟人了，雖說他常住在皎城，但他這幾年常往這小鎮跑，回回來，就來他這兒洗車，一來二去，他們也就認識了。

他知道他來鎮子是因為這裡有他想見的人，他問過，但人家一字不提，他也不好多問了，可看他悲傷的神情，他就猜啊，他想見的人，是個死了的人。

要不然解釋不通啊，他回回一個人來，回回一個人走，要真是活人，他咋一次都沒聽他提起來過，也一次都不見他身邊有伴啊。

不過，這都是人家的私事，他就是個開修理店的，求的就是生意興隆而已。

“王老板。”

王老板趕過來，雙手握住他的手：“這次可好久沒看到你了，”頓了頓，“你是今天從皎城過來的？”

“嗯，”梁韞看向徐停，“王老板，你什麼時候招了新徒弟了？”

“哎呀，就這兩天，彆看孩子小，學習能力可強了，”老板邊說邊讓徐停將梁老板的車擦乾淨，“這可是咱們店的老熟人了，可不能怠慢了。”

“好。”徐停應聲。

“梁先生，走，大冷天的彆站外麵了，去裡麵，我給你泡杯熱茶，再給你看看新款的香水，是這兩天剛來的新貨，味道好聞，品質也好，有玫瑰花香，還有竹青香……”

梁韞沒仔細聽進去，忽地刹住步子，回頭看向在擦車的徐停。

雖然那天夜裡看不真切，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人就是那天送李想想回家的人。

“梁先生，你放心吧，一定把你的愛車擦好，待會我再送你一個水杯，可是店裡定做紀念的，彆人我都不送的……”

……

“車好了，梁先生，”王老板臉上堆著笑，將包裝好的香水遞給他，“下次再來。”

梁先生真是個有錢不多說的老熟客了，他最喜歡這樣的客人了，他介紹了什麼，他就買什麼，一句廢話都不多說，也不討價還價。

王老板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精美包裝的小盒子：“梁先生，這是水杯，隻有我們店裡的超級貴賓才有的。”

“不用了。”

“你就拿著吧，”王老板將水杯塞給他，雖然他是愛錢，但遇上一點都不貪便宜的顧客，就想給點什麼。

王老板開門：“梁先生，請。”

王老板送梁韞一路，走到車前，才想起又忘了東西，忙讓徐停幫他去房間抽屜裡拿個空氣清新盒。

“梁先生，你等會，我再給你拿一空氣清新盒，檸檬味的，特好聞。”

梁韞一雙眼盯著徐停的身影：“他叫什麼。”

“空氣清新……”王老板突然反應過來，他是在問徐停的名字，“他的名字？”

“他叫徐停，停止的停，”徐停家裡出的事，他也是有所耳聞的，畢竟這個鎮子不大，誰家要是出點什麼事，那過一晚上就都知道了，“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所以他才在明知他未成年的情況下，還是招了他，為得就是想能幫就幫幫他，他幫自己乾活，自己發他工資。

“你認識他？”王老板問出了心中的疑慮，他覺得梁先生今天有點奇怪，一直很關注徐停，總覺得他認識徐停……

“不認識。”梁韞開口，他見過他，但也隻是遠遠地見過，和他算不上認識。

要不是因為他站在李想想身邊，他一點都不會注意到他。

不過，今天也算是他第一次和他打照麵。

以後，會再見麵的，很快。

……

等徐停找來了空氣清新盒，早看不見那人的車了。

“老板，人走了？”

“走了，”王老板一掂手，突然發現手裡的水杯還沒給出去，“哎，他水杯沒拿。”

“那下次再給他吧。”

“下次？可能又要等很久了吧。”王老板看向梁韞車離開的方向，歎了口氣，拎著水杯往回走。

“徐停，”老板停下步子，回頭喊他，“今天你早點下班吧，待會我把你今天的工資結一下。”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