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隨著火柴劃過火柴擦皮亮起一抹光亮。
梁韞的臉在光亮中映出又隱沒,他深吸一口煙,又緩緩吐出一口煙。
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樓上的萬家燈火,那麼多家燈火,沒有一家是因他而亮的。
電話響起。
梁韞指間夾著煙,接通電話。
“喂。”梁韞開口,等那頭的人話說完了,他才回了一句,“好,我知道了,馬上來。”
掛了電話,梁韞下了車,掐滅煙,將煙蒂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樓道連廊的燈忽明忽暗,配著一深一淺的腳步聲,在夜晚顯得詭異。
“出來,我知道你們在裡麵躲著呢,梁韋芳,你給我出來,彆以為躲著就沒事了,我一天見不到你,我就天天都來……”王品興在門口叫喊著,嗓門大得堪比震天炮。
保安喝止他,讓他離開,他已經嚴重乾擾了小區居民的生活,他們這兩天收到了很多人的投訴。
保安給梁韞打了電話,在等梁韞來的這幾分鐘,王品興嘴也沒閒著,把誰誰誰都輪著罵了一遍,他嘴巴要罵起泡了,保安耳朵也要起繭子了。
“這位先生,這戶主人家馬上就回來了,你聲音小點聲,彆擾到其他人……”
王品興故意扯著嗓子喊:“我就是要大聲說話,怎麼了!什麼破小區,還不讓人說話了?”王品興對著梁韋芳家的大門就是一腳,“怎麼還沒回來!”
“王品興。”梁韞整個人隱在黯下來樓道裡,語氣冷冰冰的,聽得人仿佛置身在冰窖裡。
聽到梁韞的聲音,王品興整個人的氣勢就弱了下來,他這個侄子,雖然看起來溫潤,實際可是一匹野狼,陰鷙的眼神,藏不住的尖牙,誰都訓不了。
就連他那死去的哥王驍平都管不了他這個兒子。
梁韞從小就脾氣古怪,除了對他那個時不時就生病的媽好之外,還真沒見過他對誰好了,就連他爸昏迷在醫院的時候,也沒見他著急過。
他看啊,他爸就是被梁韞這小子咒死的!
保安看到梁韞回來了,和梁韞交換了個眼神後,就走了。
空蕩的連廊,就隻剩下梁韞和王品興兩個人。
“堂叔,你找我。”梁韞冷著臉,質問的語氣。
“你剛不是還喊我名字?現在叫我堂叔,我可不敢應。”
王品興雖然嘴硬,但眼神飄忽,他這個侄子可不好惹,他也不想和他鬨得太僵了,他這人眼裡可沒有親情可言,就算他是他父親的堂兄弟又怎麼樣,他連自己的父親都可以不管不顧,又怎麼會把他放眼裡?
“我找你媽,梁韋芳。”王品興說明來意,打了個酒嗝。
“你喝酒了?”梁韞對他沒有好臉色,之前在王驍平的葬禮上就因為拆遷款一事鬨的不愉快,他現在找來,肯定也沒什麼好事。
他母親正在外麵散心,這些糟心事,她還是不知道的好,所以,他特意給她換了新的手機號,這樣,那些讓人作嘔的人也打不通她的電話。
“我,沒喝酒!”王品興用大嗓門來掩蓋心虛,“我找,我找你媽梁韋芳,不找你,讓她出來見我。”
雖然他嘴硬沒喝酒,但他身上濃濃的酒臭味隔著老遠都能聞到。
“有什麼話和我說。”梁韞的耐心快沒了。
他回皎城就是處理他這種無聊的事,要不是他擾了小區的清靜,保安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處理一下,他根本不會理王品興。
“和你說不清楚,讓梁韋芳出來,”酒壯慫人膽,王品興借著醉意,將心裡話托盤而出,“梁韋芳是不是躲在裡麵不敢出來?我和你媽有事要說,這是大人之間的事,你是小輩,我和你說什麼啊,你媽就這麼教你的啊?我好歹是你的長輩,你……”
“我沒有一個喝醉酒就在彆人家門前吵鬨的長輩。”梁韞直接回懟他。
“你說什麼呢?”王品興生氣了,他好歹是他父親的堂兄弟,他怎麼和他說話呢。
“你不想說,就不用說了。”梁韞無視他。
看梁韞轉身要走,王品興急了,喊住他:“等等!”
他這兩天給梁韋芳打了多少電話都沒人接聽,所以他才來這兒等,好不容易等到有人露麵了,可不能輕易讓梁韞走。
“黃璃去哪兒了?”這是他來找梁韋芳的其中一個目的。
他來皎城很久了,但因為黃璃和他離婚的事和拆遷款的事沒有處理好,所以他根本走不了。
“黃璃在皎城無依無靠,她肯定跟你媽有過聯係,黃璃敢和我離婚,肯定和你媽脫不了乾係!你媽以前就想勸黃璃和我分開,這次,肯定也是你媽慫恿的!要不然她怎麼可能膽子那麼大,敢從我身邊逃跑,還和外人串通好,把我的孩子藏起來,”王品興越說越激動,“你媽自己婚姻不順,就想著拆散我的婚姻,我看啊,你爸的死和你媽也有很大關係,她……”
“閉嘴。”
梁韞冷冷出聲,他不允許任何人向他媽潑臟水,更不能讓他媽背上這種莫須有的罪名。
他王品興的婚姻怎麼樣都是他自己欠下的孽債,他和黃璃走到現在這樣的結局,都是他自食其果,彆妄想把無辜的人牽扯進去來掩蓋他犯下的錯。
王品興不吱聲了。
“如果你是來找一個發泄自己情緒的地方,那你找錯地方了,”梁韞逼近,一雙眼裡布滿了紅血絲,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住獵物的脖頸,讓獵物一擊斃命,“如果你再來打擾我和我媽的生活,我就把你做的那些醜事都抖出去,讓你在最引以為傲的工作地方抬不起頭,讓你成為他們的飯後談資。”
“你敢,梁韞。”王品興額頭上的青筋凸起,他一個長輩竟然被一個小輩威脅,傳出去他這臉都丟儘了。
“你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梁韞露出一抹笑,讓人瘮的慌。
“梁韞,你真是你媽的好兒子,和你媽一樣,你爸和他外頭女人的那個事,就是你們抖出去的吧,我看就是你們,就是你們乾的好事,梁韞,你真是個掃把星。”
兔子被逼急了也咬人呢,何況他還喝了酒,他現在更不怕了,口無遮攔道:“掃把星,你和你媽一樣,都是掃把星,把我哥害死了,把我們家搞成這樣!我看啊,就是你害死的你爸……怎麼,這麼看著我,你也要殺我啊,來啊,殺我。”
王品興把頭往梁韞跟前湊,挑釁:“來啊,殺我,有種就殺了我……”
梁韞忍不下去了,直接雙手掐住王品興的脖子,將他逼到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