蚍蜉撼樹 天道偏頗,凡人易生糾葛……(1 / 2)

馬車一路向東,麗娘是個細致周到的女子,怕她無趣,常尋些話題與茗儀閒聊,天南地北的消息,市井裡頭的熱鬨,從她口中徐徐道來,從不讓人覺得枯燥和冒犯。

黃厚把空間空出來給兩個女子,去兩位老人的馬車裡窩著了,這讓許茗儀有些不好意思,幸虧麗娘是個好相處的人,兩人還算是聊得來。

黃老太或是年紀大了,不太適應長途跋涉,大多數時間在自己的馬車上休息。

馬車的行進速度很快,出發前許茗儀觀察到麗娘將馬車頂一角懸掛的拉索調整了一番,但外觀上並沒發生什麼變化,拉車的馬也是普通的馬種。

“是傀儡?”保持現在的速度,估摸著還有兩日就能到鍛體門山門口。

“嗯,我有位阿兄是器宗弟子,這馬車是他添作我的嫁妝,外麵買不到的。”

茗儀心下了然了,器宗向來心高氣傲,技藝高超的器宗弟子寧願作品在手中積灰,也要等一個‘有緣人’。

像這樣一整個連著運轉的大型裝置,短途或是長途皆適宜,內裡空間是可折疊擴充的,簡直是居家旅行出行逃命的好幫手,必然很是要費一番心思。

麗娘對圓劫門的事略有耳聞,也不止一次在車上看過許茗儀卜卦了,但未曾開口詢問她為何要去月下圓境,隻當她是去曆練的。

若是麗娘問了,許茗儀也許會覺得為難,畢竟這關係到宗門內的事,門派落魄,但也不乏被一些不懷好意的人盯著找不痛快。

之前《手有餘香》的地點一直在變化,自半月前許茗儀得到其關於【十五】的卦示後,每次卜問的結果中都有【十五】,一周前問出的位置才穩定下來了。

十五月圓,地點之前一直在變化,近日安定下來,很明顯指向月下圓境了,所以她才火急火燎的下山接單,生怕錯過了入口的開放。

馬車裝有法術防禦的機製,途經荒地,也遇見過幾波妖獸,麗娘的臉色未變,仍舊與許茗儀喝茶聊天。

許茗儀倒是不喜解卦時被乾擾,畫了符附在車壁上,便不再有妖獸能察覺她們了。

麗娘也見過修士畫符,她和黃厚都已踏入過修行之道,家中又有些靈礦、丹藥的資產,拍賣會也去過不少,自然是見過世麵的。

“船家成符時倒是獨特,佛修似的,那些師傅們施術時法器便會鍍上一層金光。”

尋常符師畫符,成了便是成了,不成便會燃儘符紙,許茗儀畫的這張,成符時泛微微金光,瞧著也比市麵上的質感好。

“小技巧罷了,也沒什麼特殊的效果。”這便是修行圓劫門功法的妙處了,渡人渡己,對畫符、煉器、施術皆有加成。

就是晉升慢,功德嘛,靠的就是積累,再轉變為修為,故而流落在外的那半套功法才至關重要了。

許茗儀隻有築基後期的實力,但眾所周知,卦修不打會輸的架,再者她符術和陣法都學的不錯,出門在外自保是足夠了。

“前邊有個落凡的鎮子在辦集會,我和夫君商議著補充些必需品,船家可到時也可去逛逛。”麗娘提議道。

步入修仙一途的人並不都會斬斷紅塵,有條件的修士會把家人朋友安置在宗門附近,這些地域種植的五穀,飲用的山泉也帶有靈氣,能除汙化穢,延長壽命,久而久之形成村鎮,修仙修仙,也沒能做到不落凡塵,故而稱之落凡。

其實如今修士和凡人之間的關係微妙,黃厚一個資產豐厚的入門修士,舉家搬遷的要躲著一個盜他身份的凡人,多不可思議啊。

這擱幾百年前約莫還能當作笑話來聽。

形勢從一位修無情道修士於飛升之際殺死他的凡人妻子開始轉變。

無情道嘛,主打的就是隨機選取一個身邊的人嘎掉來證道,可偏偏他的妻子是個凡人,足足八十一道天雷,當時被請去為他化劫是圓劫門的一名資深的長老,也是她師傅蘇錦衣的故交好友。

雇主沒能順利飛升,這位長老倒是頓悟飛升了,隻留下一句“天道偏頗,凡人易生糾葛”。

後來的修士們皆以此為戒,若是命定的親緣線便罷了,請人來消劫便好,黃厚是沾上了孽劫,又有狸貓換太子的BUFF在,或許存在氣運相衝的情況也未可知,許茗儀的建議是能避則避吧。

也有不避諱的修士,這些人大多道心堅定,隻求問心無愧,像圓劫門這樣,就是靠打交道的,他們本身就是做的“緣”的修行,更不在意這些。

“好。”茗儀和麗娘約好碰頭的時間地點,外邊傳來兩聲敲碰聲。

“麗娘,我能進來嗎?”

麗娘朝茗儀點了點頭,將車廂的門打開,已然能聽見熙熙攘攘的聲音,許茗儀撐起車壁上的小窗,果然不遠處能瞧見鎮子。

黃厚進來灌了口茶水,麗娘取了帕子幫他拭了鬢邊的汗珠,說道

“怎麼總這般著急忙慌的,有什麼好消息嗎?”

“前邊打探過了,大多要去月下圓境的修士都在此處交換消息,做買賣的也不少,我留在平鎮的人說他到了。”黃厚說這話的時候傻笑著,但她們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

“他兩個時辰前到了平鎮,聽說還雇了兩個修士隨行,沒找著咱們,又被丞相的人絆住了,他沒放棄,我的人說他在停仙閣租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