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沒有朋友了,她是個沒有價值的人,隻能靠出賣彆人換取想要的東西,扇河灰敗的臉色,宣告了這場背叛。
阿素左手手腕內側有一道月牙的痕跡,掌握靈力後,這印記就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她們還以為就是普通的疤痕。
早在穀紅秀死的那天,她就知道阿素的身份了,殷函孟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這可能隻是無數件能給他帶來趣味的事中的一個小插曲。
“我,如今都在這城中做些什麼?”除了身上被割開的這些口子,殷函孟對她似乎很是放任。
“主子在樓中求學。”扇河對城中那座高樓是懼怕中帶著恨意,嫌惡裡摻雜著向往的。
貝珠在那裡受了很多苦,阿素在那裡卻學了很多本事。
在海域之外有無數仙山,殷函孟將最好的符修聚集在月停城的這座高樓之中,每至亥時,城中不許點燈,唯有它燈火通明,那些大能口袋裡漏出的一點渣滓,便能叫他們這些妖族折腰。
殷函孟從扇河這裡找了足夠的樂子,便將視線轉移到‘阿素’身上。
阿素應當算的上他最為滿意的作品了,殷函孟給了她許多權利,阿素並沒有像扇河預想中那樣成為俎上魚肉,反而是繼殷函孟之後唯一能驅使她的人。
“你是她這個月的獎勵。”一句話,扇河就被派來侍奉阿素。
還在離島時,阿素是她最好的朋友,少女話不多,會在扇河偷溜出去玩時保護她。
在月停城,阿素將她視作仇人,卻也不叫人欺負她。
扇河明白,並不因為阿素是人,殷函孟就對她仁慈,隻是在他眼裡,阿素更有趣,更有用罷了,她一身的傷疤,眼睛裡光芒卻不曾熄滅。
不過這些都與扇河無關了,阿素厭惡她,也不信任她。
扇河雖然帶著貝珠在她這裡過了一段較為平靜的日子,但她終日惶恐著,不知要怎麼麵對阿素。
阿素身上的傷疤越多,修為也越發精進,扇河對她越發恭敬,她就越發冷漠。
上個月開始,阿素的身體頻繁的出現異常,有時醒來會喪失五感,但她從不主動求助於扇河,就沉默著等這異常過去。
扇河想彌補,想改變,卻又害怕這樣的阿素,害怕著人類。
所以當‘阿素’表現出一點信任的苗頭,她便牢牢的想要抓住。
“他如今知道你是他的女兒,偶爾興致來了還會裝一下慈父。”
“咦惹。”許茗儀感覺到壓力。
殷函孟這條線已經很分明了,還剩下的就是浮二的故事了。
按照扇河所說,浮二應該就是被放逐的小海神。
畸形的神明嗎,現今修士大多以飛升成仙為終極目標,對她們來說,神明是一種古老的存在,更像是一種傳說。
“你先出去吧。”許茗儀想一個人整理一下思緒。
扇河知道自己再幫不上什麼忙,走之前還將茶水續滿了。
“浮折他,我和浮二埋了。”許茗儀猶豫再三,還是將自己看到的記憶片段告訴她,如今扇河隻受製於阿素,她的感情是自由的。
“嗯。”扇河背對著她,聲音有些哽咽,像是一下子回到了那個阿素記憶裡的河河公主。
阿素應當是替扇河去看浮折的時候,和浮二認識的,至於那個約定,浮二或許是想讓阿素幫他變成人?
許茗儀對神明不了解,用'阿素'的身體卜卦也行不通,浮二為什麼會以猴妖的形態存在,若它是小海神,如今便已有百歲了,之前都未曾有妖發現,三族便這樣放任它在陰哭林中自生自滅嗎?
這一部分實在是太不明朗了,可她又隱約覺得這條線是最重要的,是她能否從這裡脫離的關鍵。
在殷函孟的眼皮子底下,即使扇河會為她打掩護,再去陰哭林找浮二也可能會露餡。
許茗儀直覺穀紅秀身上可能有可以挖掘的部分,阿素身上的這種自愈能力是否是來源於她,她的遺願,她與殷函孟又達成了什麼一致......
到了傍晚,城中寂靜下來,從阿素房間的窗戶向外看去,正對著城中,本應是萬家燈火,在這月停城,卻隻剩下那高樓在圓月下亮著明黃色的光。
許茗儀“哐當”一聲,將窗戶拍上,狠狠罵道:
“有病!”
隨後便將被褥蓋過頭頂,不去想那些煩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