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事 你錢也不出,力也不出,我是白養……(1 / 2)

家養小夫郎 一根電纜 4133 字 10個月前

與井明山也又半月不見了,他似乎瘦了些,但精氣神上佳。徐歸遠不動聲色,將柳官往自己身邊一拉,就客氣地請這位泰山老丈人屋裡坐下,打發柳官泡了茶、端了一盤花生來招待。

“柳官倒長胖了些。”井明山打量了一眼,就看著徐歸遠點起頭來,“聽說前一陣子這孽障又鬨病,難為郎婿你前後地忙。我與你丈母按理也該來替你分擔些,隻是偏巧你侄兒從姥家回來後,一直苦夏,鬨得家裡也人仰馬翻的,這才沒來成。”

“哦,苦夏可是大病。”徐歸遠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柳官沒甚事,就是燒了一晚上,人差點沒了。”

井明山聽出他話裡譏諷,縱使臉皮頗厚,也有些泛出紅來。不過那羞慚倒隻有三分,七分是惱的:嫁出去的小哥兒潑出去的水,他也就是客套客套,怎麼這皮匠反倒當真了呢?

果然還是上不得台麵。

不過想起此行的目的,他還是忍住了,乾笑兩聲之後,又一陣東拉西扯,終於慢慢透出口風:“……今上恩厚,今年除了四月份,又擬在八月節後加開一科,開棚考較大小童生,咱們縣正在其列。你那舅兄如今打點了行裝,將要赴考,他先生說,是有八九分的火候……日後他考過了,柳官啊,你也有做秀才的哥哥了。”一邊說著,一邊給柳官使了個眼色。

徐歸遠看見了他的小動作,隻是心緒早已隨著那句“加開一科”,飛到八百裡外去了。新朝初立,就一年連開兩科,果然是二哥手中的可用之人太少了吧。如此急切,南方各省若有反心者,豈不是已經有上躥下跳的了?

柳官也咬住嘴唇,隻覺頭頂略散的烏雲再次聚攏。生平第一次,他對娘家產生了一種刻骨的恨意:為什麼,為什麼總在他日子稍好些的時候,突然毫無道理地來攪亂!大哥科舉,跟他們夫夫又有甚關係,說來說去,不就是為了借錢!

他幾乎是瞬間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疤癩,沒有疼,唯有麻木。

就在這時,徐歸遠自己說話了。

“嶽父,我曉得你老的意思。”他笑吟吟道,“隻是這主意不好。你老細想,我跟小柳才有融冰的跡象,你老就大喇喇地當著我的麵,指使他管我借錢。他若開了口呢,我惱不惱還是兩說,可他以後在我跟前豈不是抬不起頭了?再我要是惱了,他好不容易過得輕快點,豈不全毀了?若是不開口,或者開了口我不借,想必來日舅兄不中,你老又要歸罪於他了,左右讓他安生不了的。”他說著,幾乎都推心置腹起來了,“或者你老一定要說:‘那借豈不是就沒事了?’那又不然,你老自己養大的小哥兒,你還不曉得他的脾性麼?鋸了嘴的葫蘆還比他會說些,所以一定是說不到借處去的。”

一席話,把井明山說的頭都大了。他從四兒子口中聽說,皮匠如今難纏了,沒想到這麼難纏,廢話這樣多,偏偏又都兩頭堵,通是一團亂線。明明好像在罵人,但好像又是肺腑之言,真是叫人抓不著頭兒,隻能勉強聽出“是我不借,彆怨旁人”八個字罷了!

一向愛惜名聲的井明山碰了一鼻子灰,飯也沒留下吃,急忙告辭離去。

他走了,柳官還有點驚魂未定,抱起一隻母雞,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徐歸遠的臉色:“白尾巴下蛋了,我、我中午給你煮蛋好麼?”

這分明是在旁敲側擊地討好徐歸遠。他娘家已然是崩了,如今,所能依靠者,唯有漢子一人,卻又不知道依不依靠得住,行事總是這麼時而謹慎、時而膽大的。

“我不吃。”徐歸遠手支著腦袋,思緒顯然並不在這頭,聲音也較平日顯得淡些,讓柳官心提起了半寸。好在,他很快就又添了句:“我大老爺們沒病沒災的,用不著,蛋省下來給你吃。”

後麵這句話,也還是心不在焉,但是卻讓柳官心思大定——皮匠還是那個好脾氣的皮匠,並沒有因井柳有個不靠譜的爹就又變得憋歪起來。

“哦,那吃白麵餡餅。”柳官小小地雀躍了一下,一隻手在母雞背上摸來摸去,很快跑進灶房,洗淨手準備做飯。

徐歸遠這時候,也徹底回神,跟著他過來了:“揉麵、擀麵都好累人,你做不得,還是我來。”

“你會嗎?”柳官有點懷疑。

徐歸遠還真不會,不過,他看軍中的廚長做過,自覺八九不離十,於是轉頭就去取麵、和麵,卻被柳官製止了。徐歸遠還以為他又要戰戰兢兢地搶著乾活,不料對方隻是抿嘴笑笑:“你不曉得怎麼和麵才能有剔透的皮,我來,你一會兒揉麵。”

“剔透?難道要做水晶包嗎?”徐歸遠調侃了一句,還是讓出了地方。

很快他就知道了這二字是什麼意思。

他揉好了麵,擀好了餅皮,柳官也端了一盆餡過來。沒有用外麵慣常賣的韭菜餡,柳官製的是豇豆餡。翠綠的豇豆切成小碎,和一點肉餡混勻了,調料調過,再下鍋煎出油。這個時候的餡子,就已經……

“我第一次用香料。”柳官還有點小忸怩,“怎麼樣?”

徐歸遠豎起大拇指:“好吃!果然術業有專攻,我覺得不用做成餡餅,也好吃得很!”